1.短暂的年
这么多年,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母亲操办的,她为人倔强,忠厚,思考缜密,相当有主见,尽管如此,她依然会将决策权交给父亲,自己只负责操持和提供建议。我最尊敬她的地方就在于母亲一直都非常有远见,无论是对我们三个孩子的教育还是关于家中的生计。年后初三她就出去工作了,我第一次目送她离开,心中充满了不舍。后来,每当我想起52岁的她在洒满阳光的二楼安静学习考证时的背影,我都感动且惭愧至极。
母亲最擅长隐瞒家中所有的事情,他们曾经隐瞒过我许多事情,为我抵御着来自外界各种不利的干扰,当我知道这些事情时,我会为他们捏一把汗,同时又恨自己的无知和无能。于是,我开始去分担家里的一些责任,去解决一些问题,去扭转一些局面。我渐渐意识到,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我亏欠他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所谓的担当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家中如此冷清,我实在难过,又难辞其咎,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我却决定一去不复返。其实,年前,我多么希望能够带着父母去买件衣服以略尽孝心,可是父母一直都不答应。
一个人孤身在外,我经常感到一种苍白的无力感,事实上,学历越高,顾虑的事情就越多,接受正面的道理和知识就越多,毫无价值的体面也就太多,人就变得不接地气,从而难以适应现实残酷的环境,更难以做成大事。
母亲去工作以后,我突然觉得这个春节提前结束了。父亲这几天像母亲一样照顾我,我很感动,他经常说,母亲去工作以后他会感到空虚,而我一旦离开,他将会感到更加孤独和空虚。现在我告诉他自己希望回家结婚,父亲突然开始对买房充满兴趣,最近频繁去看房,其实,我不想给他压力,但也不希望家中因此而不和。有一天,他们都老了,家中愈发冷清,我只希望“家和万事兴。”
2.乡村在消失
天气很冷,听说明天可能还会下雨。家中冷清姑且还能忍受几日,不知道父亲的无聊会延续多久,以前,这都是母亲的“独享”。
这几日一直无人问津,我想大概也不会再有人过来找我了,该留下的朋友终究会留下。不过,我忍得住这种孤独,也只有在这种故乡的沉默与宁静中我才能感受到更多成长的心流。上午我“终于”为父亲买了关节护膝和烤灯,为母亲买了按摩垫。这一次,我明白一个事情,作为儿女,为父母做事必须要提前且刻意,否则我们会越来越吝啬;从父母的角度来讲,我一直以为不给父母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孝,可最终我发现父母需要被“麻烦”,否则他们会觉得自己没有价值,对于年迈的他们而言,没有价值就意味着没有尊严。我想这就是属于家人之间的“爱”吧!
闲来无事,我去麦田地里转了一圈,不远处,水沟边上几处烧的乌黑锃亮的秸秆垛在不停地冒着浓烟,我踩着柔软的泥土,置身于这冬末的麦田之中遥望故乡,心中无限感慨。我所熟悉的那个乡村在消失,游子们忽然发现自己不仅与故乡的人格格不入,在另一个城市也难以获得归属感,如此,我们最后都被肢解了,肢解后又变成了什么呢?难道战场上的忙碌和焦虑就是我们宿命?
城镇化在割裂着生活在乡村中的每个人与过去的关系,每个人终究要不可避免地被迫走出去,这个地方不再属于他们。可是,我所观察到的所谓的城镇化不过是是一堆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建筑而已,农民带着庄稼农具、牵着牛羊猪狗上了楼,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他们有任何幸福,也看不到任何繁荣存在,隐藏在这股时代洪流之后的更多是基于利益的斗争,这些利益之争毁掉了村民之间多年辛苦建立起来的信任和纽带。
乡村在逝去,这个时代也裹挟着很多人不情愿地或者痛苦地消失在岁月的浪潮之中。
3.立志做“家族教父”
家中的关系,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人心不古让我们所有亲朋好友失去了共识,也丧失了抱团取暖的向心力。这些人际关系都变作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我有时候感到心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回天之感。我想要去控制一些关系,可目前没有这个实力。有一天,我希望家族可以立下规矩,子孙后代按照规矩办事,整个家族充满了活力和向心力,另外,在这个偏好人际关系的城市里,我希望家人不再需要求人办事。
4.结尾
看书感到疲倦,一个人去了沂河岸边——那个我熟悉无比的地方,我下到岸边来,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河水以及倒映的落日余晖,心里感慨道:“周围的人都怎么了?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个年,很短暂,且含着说不出的苦涩。
人越大,乡愁就越浓厚,临走的时候,故乡狂风四起,母亲发来信息:一路顺风。那时候,我暗暗告诉自己:我愿意与任何欲伤害父母的人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