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奢侈品。陈冰儿经常发出这样的感慨,倒不是因为她没有拥有过,而是因为她真真切切的拥有过。
陈冰儿生于农村,幼年父母离异,随母亲改嫁到一个同村的穷苦人家,男主人是当时村里的混混。小时候性格比较顽劣,喜欢在外边和男孩子一起玩,经常还和他们打架,母亲忙于生计,对此也是疏于照顾。上学以后,她喜欢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带着一副黑边框的眼镜,皮肤白皙,笑起来很温婉,但是性格却比较爽朗,有时也会很暴躁。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其他的女生有些不一样,还要从她高中时候的一段感情说起。
(一)
那个时候她是学校的住宿生,当别的女孩子还在讨论着哪个男明星更有魅力,暗恋着学校里的哪个男孩子的时候,陈冰儿和一个女孩很要好,姑且叫她小A。小A是县城里的孩子,家境不富裕,但也比陈冰儿要好一些,皮肤很白,微胖,性格安静,和陈冰儿的活泼形成对比,也喜欢留短发,戴眼镜,笑起来很温柔。两个人在同一个班级,小A对陈冰儿很有好感,二人经常在纸上通过文字互诉衷肠,排解高中时期学业的压力和孤独感,后来到了高三陈冰儿干脆搬到了小A家中住。陈冰儿有些自卑,住在小A家里的时候,带着自己的被褥,那被芯里面是有些脏破的,有一次小A的母亲把被套拆下来洗,陈冰儿为此感到很难为情。
小A有一次在书信纸上跟她说,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说的喜欢是,我爱你。
陈冰儿对此感到有些新奇,倒是没有什么反感,因为她在心里也一直喜欢着小A,一种超乎了正常朋友关系的喜欢和依赖,会时刻关注她的动向,对她说的话,所做的事也格外上心,更有甚者,有时会因为小A和其他的女生过于亲密而感到心中难过。
有一天晚上,两个女孩面对面躺在小A的床上,小A主动亲了陈冰儿,但是也是很快的拂过,带着些许激动也带着忐忑不安。当时陈冰儿具体什么心情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小A的嘴唇很软,皮肤很光滑,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后来陈冰儿在网上了解到,她们这种关系,属于同性恋,被称为拉拉,而且是彼此的初恋。不过两个女孩子关系亲密并不会引起别人的过分关注,中性的打扮也是大家可以接受的。于是日子就在彼此的陪伴和繁重的学业压力中度过了。
两个人的感情危机,始于小A高考的落榜,陈冰儿早一年上了大学,小A选择复读,打算明年也一定要考到陈冰儿所在的学校,而且还要是名校。
两个人在少年时代遇见里彼此的心爱,本来是个蛮值得庆幸的事情的,可是却结束于外边的花花世界,纷纷扰扰。
(二)
上了大学,陈冰儿遇见了太多和自己一样的人,很多是城市里的孩子,很时髦,会打扮,谈吐气质不俗。陈冰儿恍然发现,对小A的那种迷恋和依赖的感觉渐渐不在了,似乎这种感情只是她在特定环境下的一种需要,而现在,她发现小A的打扮很土,性格很无趣,又很胖,全然没了当时对于她的吸引力。
在小A考上了名校,和陈冰儿到一个城市的时候,很不按常理出牌的,陈冰儿提出了分手,小A却也不吵不辩的接受了。
陈冰儿后来喜欢上了一个学表演的女生,这里叫她小B,这个女生在脸上动了刀子,远远的看去,就像芭比娃娃一样,说话也很嗲,喜欢撒娇,动不动就发小姐的脾气,让陈冰儿抓狂。两个人一起在校外租了房子,结识了其他的拉拉朋友,会经常参加各种舞会party,也会一起出去旅行,流连于各种人际交往的活动中。
和小A的忍耐温柔不同,小B是个敢爱敢恨,很大胆表达自己情绪和情感的人,有一次去酒吧,陈冰儿和一个女生玩的很欢快,举止也亲密,小B为此大为恼火,和她闹了很长一段的时间的别扭,时不时拿出来说,要陈冰儿不断的哄她,认错。陈冰儿似乎也享受这样的过程,虽嘴上不愿意但心里却喜欢这种被管制的感觉。
虽说小B会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会掌握时机,她会很恰当的表现出自己小女生的一面,像一个小孩一样,跟陈冰儿撒娇,让她照顾。
小B承担了两人关系中的主导角色,也会为两个人找定位,有一次她们在网上浏览各种好看的帅T美P的图片,小B问陈冰儿喜欢哪个,陈冰儿也很大条的直接说自己喜欢其中的一个帅T,小B接下来就让陈冰儿穿女装,而她自己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陈冰儿一直以来是中性的打扮,对很女人的装扮也是不适应的,这一次小B算是把陈冰儿治得服服帖帖。
两个人的关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毕业后的三四年,不过小B是需要情调和生活品质的,两个人间的消费也不是陈冰儿一个人能承担的起,陈冰儿除了买车买房的愿望之外,还想有机会去考研究生,家庭条件不好,她大学毕业后家里已经不能给她提供经济支持让她继续读书了,为了生计有时候要打两份工作。
而小B学表演,毕业了也找不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偶尔会跟剧组演一些配角,拍了一些网剧。后来二人也经常闹别扭,小B常常会离家出走好长一段时间后再回来,陈冰儿对此也有一些猜疑,有时候会发现小B和一些男的暧昧不清的手机聊天记录。陈冰儿对此却也能将就,什么事情吵一吵闹一闹,第二天也就过去了,但是将就的过程中就是不断的发生矛盾,言语或者肢体的冲突。
终于有一次,小B管陈冰儿要钱,陈冰儿很坚决的拒绝了,小B也因此打包好了东西离开了,两个人这一次并没有闹,似乎也都接受这样的情况,好像这样的情景早就应该发生了。
过了一段时间,小B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公,还给她在城市买了一套单独所有的房子。
(三)
陈冰儿的第三段感情发生的很顺畅,在软件上认识了个女孩,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是也不错,那天陈冰儿开车去接她,两个人吃了顿饭,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关系,后来女孩便搬进陈冰儿的家二人同居了。
我们叫她女C,女C是自由职业者,当乐器老师,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留着一头披肩的长发,圆脸,大眼睛,笑起来很温和,相处起来也还算舒服,但是对于陈冰儿来说也说不上心动。
陈冰儿说,其实她此时时刻需要的是陪伴。她畏惧孤独,不想每天工作忙碌了一天,回到家要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虽说对女C没有很心动的感觉,但是陈冰儿还是费劲心思给她办了一场生日会,认认真真的装饰房间,前面上装饰心形气球和Happy Birthday的字样气球。还为她挑选了项链作为生日礼物,蜡烛围成心形点燃,房间里放着音乐,蒙上女C的眼睛要给她一个惊喜。只是陈冰儿不知道,她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为了女C的生日,还是为了对抗生活给予她的失落。
女C在生活上和陈冰儿算是匹配的,很爱干净,爱收拾房间,不过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几乎不花钱,这让陈冰儿很苦恼,出去旅游,聚会,吃饭,都不花钱,生活上哪怕买个厨房调味品的钱也不愿意出,而她本人是有收入的。女C说她能给予的是爱和陪伴,而陈冰儿要承担经济上的需求。虽然说苦恼,但日子也就将就着这么过。
两个人的决裂,发生在女C找了一个警察做地下男友的时候。一开始两个人搞地下恋情,在微信上暧昧,直到有一天陈冰儿抢了女C的手机,事情才浮出水面,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女C还因为愤怒之下敲击玻璃把自己的手弄伤了,要陈冰儿赔偿,最后两人闹到了派出所,她的地下男友也站了出来承担保护者的角色。
也因此,陈冰儿的家人,女C的家人们,派出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了她们同性恋恋人身份的事情。最后事情作为一般的情侣吵架不了了之了。但是陈冰儿在这个过程里却倍感被欺骗,尤其是当女C的地下恋人和女C一起对付她,挑她的不是的时候。
陈冰儿彻底的认识到,两个人在一起不过是一场生活的搭伙,里面充满利益的纠纷,鸡毛蒜皮的算计,最终翻脸的时候,也都是赤裸裸的为利益而争执。女C后来和她的警察男友保持着联系,而陈冰儿又退回了独居的状态。
(四)
如果不是遇到女D,陈冰儿恐怕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在被欺骗和伤害中度过了。女D是陈冰儿在拉拉酒吧认识的,是那里的工作人员,会负责陪酒陪客人聊天活跃气氛。女D年纪不大,比陈冰儿小七八岁,见到陈冰儿便说觉得她单纯,可靠。在这种环境工作,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女D想必是也渴望一段真心的单纯的爱情和陪伴吧。陈冰儿对女D的感觉一般,其实她总是如此,慢热型。女D很会来事,会讨陈冰儿的欢心,陈冰儿一说自己想要什么,女D就会记得,作为礼物送给陈冰儿。不久后,两人就住到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陈冰儿说,不会再为对方花钱了,两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要AA,或者说一来一往,绝不让自己感觉被亏欠。女D上夜班,陈冰儿则是朝九晚五,有时候陈冰儿会下午开车回来送女D上班。女D在家务上还是很上心,会打扫房间,做饭,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大概过了不到一年。
陈冰儿发现,和女D接触的时间越久,就越发现她的优点多,对她也越来越有好感,对她的在乎也就多一分。觉得她做的工作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一时间又没有好的工作可以做,女D没有学历,也没有实在技能,唯一有优势的便是年轻,会和人相处,会说话,在酒吧陪酒毕竟是一份不累又来钱快的工作,女D也不愿意换工作。于是二人的矛盾,终于在有一天女D因为业绩的需要和一个顾客走的太亲密的时候,被彻底激发了。
陈冰儿骂道,你这份工作脏,你人脏,你在人家眼里连屎都不如。
这深深的刺痛了女D的自尊心,最后,她搬出了陈冰儿的家,而且陈冰儿无论之后再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陈冰儿也知道以两个人的条件背景,是无法长久走下去的,也不愿意做过多的努力。只不过,二人也保持着联系,偶尔会一起出去玩。
现在,陈冰儿一方面想要找到合适的gay进行形婚,以后也想要自己的小孩子,另外一方面也不排斥和其他的女孩交往,她说,有合适的gay就会形婚,有合适的女该就会交往,没有必要去对情情爱爱较真,而且她不会再选择一个总让自己付出的人了。或许,这就是目前同性恋者最现实也最真实的生活选择,毕竟日子还要照常过,还要尽量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