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人群中瞧见她,一眼便认出来。
已经七八年未曾见过,倒不是她一点没变,而是似乎不管过去多少年,即使她变成了白头发的穿碎花衣服的老太太,他就是能够一下子捕捉到她的所在。
好像她一直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般熟悉,那般默契。
他看向她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了,也转过头来。
成年女子的面庞,眉眼清净,弯嘴微笑,露出浅浅的笑纹,使得笑意更浓。
的确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又多愁善感的小女孩了。
披肩发从后面看起来又像高中生,高中生……
她做高中生时候的样子,他也见过一次,短发,穿运动t恤,双手粗糙。
那时她独自在外地上学,因为不适应新环境新人群,成绩从优变良,不再没完没了地哭泣,不,想来只是他不知道她会哭了。
偶尔会给他打电话,他会给她唱歌,五月天的《知足》。
他不知道她在电话那段泪如雨下,借了同学的MP3循环听了一夜,睡不着就走出门,看着深夜的天空。院子里的大树不断地飘落下叶子,风一阵阵地吹过,也许这凄凉的风会去到他的身边吧。
他后来再也没在电话里给别人唱过歌。
大学时候的女友是别系的女孩,城市里长大,与她完全不同,现在已经成为他珍之重之的妻。刚开始约会,他握着女友软绵绵的手,脑海中会浮现那双做惯家务的手。
就是那双手,他总想抓住,无数次在梦里,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捏着,心里想着再也不松开。
观望她现在的手,已经看不出来粗糙,可能是因为瘦,手背上现出骨节,没有戴戒指。指甲修得很短,也没有亮晶晶的美甲,那手的姿势却有一种回忆的气息。
他记得那时抢她的密码日记本看,锁那一块的小铁片勾到她手指里,他不知道仍然用尽扯,直到她疼得叫出来。
是食指的指尖部分,流了不少血,正值冬天,变得又肿又紫。
不知道有没有留疤,也许改变了指纹,也许什么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