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追忆婚姻历程

被那小伙子审视的目光如X 射线般穿透灵魂，荣局长像是被抽去了脊椎，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他机械地转动转椅，缓缓转向窗户。

窗外，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可他却如置身冰窖，周身寒意彻骨。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那部加密通讯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横冲直撞，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荣森拿起手机，量子屏幕上瞬间跳出妻子钟华萌的全息影像。熟悉的面容，此刻却带着几分陌生的疏离感。

钟华萌眼中闪烁着微光，像两颗在黑暗中渴望温暖的星辰，眼巴巴地盼着他的回应：“阿森，今天我把晚饭做好后，我们去外面吃个饭吧！”

荣局长心里清楚，今天是妻子40 岁的生日。她一定满心期待着一场精心筹备的庆祝，渴望收到一份饱含心意的礼物，想听他说些甜言蜜语，更盼着能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浪漫夜晚……

回想起两人相识的这二十年，每一年妻子生日，荣森都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那些曾经的场景，如今想来，竟有些遥远。

那是他上大三的时候。同宿舍的同学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像一颗高能粒子，在他原本平静的生活里引发了一场连锁反应。

“班里那个萌萌可不是简单来头，听说钟家的背景深不可测。”

从那之后，他才开始留意起班上这个以往总是被他忽视的女同学。

那时的钟华萌，胖胖的身材，在他眼里成了财富与地位的象征；齐耳的短发，透着一股别样的涵养；就连那副有些呆板的黑边眼镜，都被他解读为知性智慧的体现。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从知晓了华萌的家庭背景后，他看这个女生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些别样的东西，越看越觉得喜欢。

深夜，城市边缘的量子公园里，静谧的小树林被量子月光镀上一层诡异的银辉。

荣森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师妹，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娇，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都一年了，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你不是说毕业就带我回你家吗？” 小师妹娇娇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着颤抖，仿佛被抽去了所有支撑。

“娇，我的宝贝，你听我说。我爸爸去世得早，我妈妈又得了量子辐射症，现在我连能不能完成学业都不知道，我不想拖累你，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 荣森别过头，不敢直视娇娇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话像一把利刃，可他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荣森，你说什么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啊！” 娇娇扑上来，紧紧拉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现在我们俩的关系还没公开，你才上大三，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去找一个能陪你实现梦想的人吧。” 荣森掰开娇娇的手，每一下动作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心，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那是对未来的野心和欲望。

“不要分手好吗？” 娇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还心存一丝侥幸，以为荣森会像以前吵架那样，被她的眼泪打动。

“不，我们没有未来，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荣森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心软，就会放弃那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娇娇看着他的背影，绝望地蹲了下去，泪水夺眶而出。她以为荣森会回头，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被她的眼泪打败，可这一次，荣森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

时光流转，记忆回到校园的量子操场上。

那天，阳光被折射得五彩斑斓，荣森在打量子篮球时，一个不小心，把篮球扔到了华萌的身上，华萌手里的量子书本散落一地。

他急忙跑过去，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捡书，一边连声道歉：“钟华萌，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华萌接过书，脸“唰” 地一下红了，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没事的，没事的。”

她之所以害羞，是因为荣森打完球后，习惯性地撩起球衣散热，露出那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汗水顺着健硕的肌肉滑落，那画面让华萌看得有些失神。两人之间巨大的身高差，让华萌正好能看到荣森的胸腹，一时间，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华萌身边的小迷妹们见状，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太帅了！”

“华萌，明天我们去体育馆比赛。嗯，你们有时间吗？我给你们弄几张门票。” 荣森笑着问道，那笑容在光线下格外耀眼，带着几分刻意的魅力。

“太好了，我们有时间，一定去。” 小迷妹们抢在华萌前面，兴奋地答应了下来。

比赛开始前，荣森跑到华萌面前，把手里的衣服和物品一股脑儿塞到她怀里，爽朗地笑道：“华萌，帮我拿一下衣服，谢谢啊！”

华萌抱着荣森的衣服，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坐在观众席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整场比赛。期间，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还忍不住偷偷把衣服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那是荣森身上独有的味道，带着青春的气息。闻完后，她又像做贼似的，赶紧把衣服放在自己腿上，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小秘密。

“加油！加油！” 华萌也和小迷妹们一样，扯着嗓子为荣森欢呼，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

转眼间，二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在岳父的悉心指点和帮扶下，荣森一路平步青云，一步步成为了与华萌身份相匹配的成功人士。

华萌呢，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尽心尽力地照顾家庭，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尤其是她那一手令人赞不绝口的厨艺，每一道菜都饱含着她对家人的爱，早已紧紧地抓住了荣森的胃。工作中的压力和疲惫，在品尝到妻子煲的汤、炖的菜，还有那些精致得过分的甜点时，都能烟消云散。他去过无数高档饭店，尝过山珍海味，可在他心里，没有什么美味能比得上华萌亲手做的饭菜。

他常常觉得自己真的好满足、好知足，对妻子和一双儿女，他满心都是感恩与疼爱。

可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那一丝难以言说的罪恶感，总会如幽灵般悄然浮现。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空虚，就像千里堤坝那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缝隙，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它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他能做到在行为上忠于妻子，忠于家庭，可面对这段婚姻，他却再也提不起曾经的激情，他的心，早已在岁月的消磨中变得麻木。看着眼前四十岁的妻子，曾经的青春容颜已渐渐褪去，他的内心竟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清晨，阳光透过智能窗帘的缝隙，洒在卧室里。

华萌像往常一样，换上那件一成不变的计生办制服，动作娴熟地用黑色头花扎起发髻。

在门口准备出门时，她一边伸手抓起印有计生办标志的公文包，一边温柔地对老公说：“阿森，今天晚上没有饭局吧，没事早点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