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知道了一个叫做仓央嘉措的大和尚。
他的诗,他的情诗。
深入佛门却贪恋红尘,白天打坐接受信众的膜拜,夜晚溜出去会心爱的姑娘。人们在传扬他时,没有指责,只有肯定,甚至艳羡。
这是宗教的虚伪,还是爱情的可怜呢?难道教义的发展,必须经由一个情种的躯壳吗?
他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通,他不去做六世达赖不行吗?这个孩子精神的成长,到十四岁就停止了。才情浇灌爱情,爱情滋养才情 到头来爱情才情都成空。
一代情僧。
想起李煜,君王最不宜才情,沉吟之间丢江山。他的位置不对。仓央嘉措也如此,他真正的幸福,也许是做一个牧羊少年,骑马疾驰,长鞭脆响,携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大地长天下从一个山岗到另一片河谷。
想起弘一法师。他在艺术上的高度,让几代仰望。佛门的成全,缘与他一心的笃定。
他生命的短暂,又让我想到纳兰容若。可当“夜深千帐灯”出现在我的脑海时,我感到了仓央嘉措的轻软。神圣高昂的布达拉宫前的雪地上,夜幕下匆匆走着一个奔赴约会情人的和尚,我不知道哪里值得赞美?
有人说他的诗,他的几十首情诗。
我很奇怪。三、四百年来,这个西藏人的诗歌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入主流汉文化的视野,虽然民国时有人整理传播?为什么只是在这几年,它才大行其道,让多少痴男怨女如逢知音,视为情圣呢?
应该说,钟情他的多是爱情的失意者。爱情的失意源于心灵的不能空虚自救,这书写爱情的篇章便成了这些心灵的所谓鸡汤。鸡汤不能补钙,多是脆弱者片刻的安慰。
谁都没资格嘲笑爱情,但一味沉湎爱情就是懦夫懦妇。爱情的软化作用在人身上作用时,它就是最强的腐化剂和掘墓机了。为了成全,必须离开,背影也不让你看。
仓央嘉措的情歌只是情歌,是一颗普通心灵的流响。一个物质极端丰富的时代,响彻云霄的不是史诗的波澜,不是英雄之歌的豪迈激越 ,几句情诗却引得几多人的极力吹捧,也真值得可怜可叹了。
有人刚从拉萨回。阳光照着圣路上飘扬不断的经幡时,我们不该忘了,它们遥远的背后支撑,是一个雄迈千年的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