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岛-第三十一章 因梦得子

伙计们小心地下了坡,伸长了脖子看向里面,才知道吉庆发现了成片的人参窝。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太显眼,根本就不符合出人参的典型地势地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躲过了寻参人的采挖,成了堆,铺成了片。

大伙高兴地拍打着吉庆的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有几个伙计还半酸半骂地说道:“吉庆,你小子真是掌柜的福星!难怪他那么疼你。过几年掌柜肯定把他心爱的姑娘许配给你。”大伙儿一听,哄堂大笑。吉庆臊得面红耳赤,头深深地埋在怀里。大伙起哄打趣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没听到掌柜“抬参”的指令。众人眼盯着掌柜,只见他蹲在人参堆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查看着人参的品相。有好奇的伙计想要上前看个究竟,欧阳顺连忙摆手,不让众人靠近。看了好一会儿,欧阳顺给烟袋锅子装满烟丝,倚靠着土堆儿蹲着抽起了烟。

欧阳顺此刻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这次遇到的人参堆,足够让他享尽荣华富贵。但是他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参全部挖走。一来参堆里参龄不一,二来现在这个季节采挖不算是最好的时节。若是等到参王开花结子,采下种子,秋天白露过后再采挖才是最好的时机。欧阳顺一直有人工培育人参的想法,这些年,他都在研究人参的培育方法。野生人参对生长环境要求相当高,需要漫长的生长周期,才能长成入药。春夏时节采挖的人参,浆太足、淀粉含量高,很难达到加工入药的标准。眼下,这片人参里可以出几株上等参王,而余下的参苗,是连土一起挖走培植还是就地不动,欧阳顺一时拿不准主意。

欧阳顺偷瞄了一眼跟来的这几个伙计,别人不用担心,可唯独那个叫虎娃子的小伙子让他琢磨不透。平日里他非常能干,能说会道,又能跟伙计们打成一片,只是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总是让人对他放心不下!欧阳顺不慌不忙地抽完烟,缓缓站起身。小伙子们早已按捺不住,把抬参的家伙事儿都拿出来了。安庆上前把鹿骨递给掌柜,谁知欧阳顺摇了摇手,对他说:“把红头绳给我就行了,今天不采。”安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看掌柜眼神很坚定,就没在说话,从包里把系着铜钱的红头绳递给了掌柜。欧阳顺给堆里最大的那株人参系好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坡。

“这个季节采挖不是最好的时节,浆太足。我们等到白露过后再来!”欧阳顺对大伙解释道。众人听完,才知道这里的学问这么多。

“那我们不采一旦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虎娃子突然问道。

欧阳顺心里一沉,心里想:“我果然没有想错!也就他会想到这一点吧!”欧阳顺不动声色地说:“行里行外都有规矩!我们放山人都有默契。如果看到参上栓了红头绳,就说明这个参已经有主了,不会偷挖别人的参!”

“那谁会……”虎娃子刚要说什么,又突然闭上了嘴。转而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打道回府!虎娃子,你带头走!”欧阳顺大声说道。

“得嘞!”虎娃子一个健步爬出了坑。众人也跟着爬出了坑。因为发现了大货,大伙儿兴奋劲儿上来了。一个来自陕北的小伙子带头唱起了《走西口》的调调,大伙儿听着听着,也都跟着哼唱了起来。歌声从深山里回荡着,再传回来,别有一番风趣。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难留

提起哥哥你走西口

哎小妹妹泪常流

送出来就大门口

小妹妹我不丢手

有两句的那个知心话

哎哥哥你记心头

走路你走大路

万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的那个人儿多

拉话话解忧愁

……

话说欧阳顺回到家里的第一个夜,他做了一个神奇的梦!梦里,他被哭声吵醒。他顺着哭声找去,找了好久,发现一个穿着红肚兜的胖小子蹲在地上哭。这个小男孩哭的特别伤心,惹得欧阳顺心疼的要命。他连忙上前,安慰这个孩子,还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穿上。胖小子抬头看了一眼欧阳顺,可把欧阳顺稀罕坏了。他心里想,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该多好呀!他连忙问道:“可怜的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人给拴住了!”小孩说道。

欧阳顺看向小孩的脖子,看到了红头绳。欧阳顺心里一惊,这莫不成是自己栓的那株人参娃?小孩看着欧阳顺说:“你把我栓住了,能放了我吗?”

欧阳顺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自己采了好多人参,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奇怪的梦。之前听别人说过有人梦到过人参娃,但压根儿就没有相信过。今天莫不成自己真的遇到了人参娃?

“你如果放了我,我会圆了你的儿子梦!”小男孩认真地说道。

他的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欧阳顺的心里。他连忙说道:“只要我有了儿子,我一定不会动你!”

“我还会告诉你如何养殖我们。你今年秋天来采完我们的籽。沿着坡向下走,你会看到一片地势起伏的山林地。我们怕光,但也离不开光。你要找好半透的薄布,记住一定要透光,但不能晒到我们!薄布支起来不要太高——半米高即可。要经常松土,浇水,但不能过多,不能淹水。注意雨水,不能太多雨量。要想成功,你必须跪着伺候我们。切记,切记!”说完,胖男孩突然消失不见了……

“等等我,等等我……”欧阳顺连忙大喊,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孩子了。正在着急,却被身边的小老婆给摇醒了。她慌张的问道:“当家的,你这是做了什么梦呀?”欧阳顺慢慢从梦里苏醒过来,半坐了好一会儿,回忆着刚刚参娃说过的话,连忙起身把重要的话记下来。他拿起纸条像拿圣旨一样,悄悄地藏在了佛像后面。他的这个举动惹笑了床上的小老婆。看着风姿绰约地她,他一时来了兴致。想到参娃承诺给他送子,他这次是刻意卖了力气!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小老婆的肚子真得大了起来。这可把欧阳顺高兴坏了。他连忙跑到庙里烧了高香,那虔诚的样子把一同来烧香的人逗坏了。

白露过后,欧阳顺带着伙计星夜赶路,找到了人参堆。欧阳顺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并没有采挖它们,只是采了籽。欧阳顺按照参娃的指示,果真找到了梦里说的山林地,在这里开始了跪养人参的生涯。

怀胎九月,孩儿呱呱坠地,果然是个胖小子!满月那天欧阳顺在城里最好的酒店大摆宴席。至此,他因梦得子的故事也流传开来。

六年后,他人工种植成功的人参也出了货,欧阳顺家族从此走向了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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