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得林小满的书包带子晃悠悠的。他攥着皱巴巴的五块钱，在学校交易会的摊位间钻来钻去，最终停在一个铺着蓝布的小摊前——玻璃鱼缸里，一条小金鱼正孤零零地摆着尾巴。
“这鱼怎么就一条呀？”林小满仰着小脸问摊主阿姨。
“它最乖啦，别的鱼都抢食，就它安安静静待着。”阿姨笑着把鱼缸递给他，“五块钱，给它找个新家吧。”
鱼缸不大，比小满的铅笔盒宽不了多少。小金鱼只有他的拇指那么长，鳞片是淡淡的橘色，像撒了一层碎阳光。回到家，小满把鱼缸放在书桌旁的窗台上，倒了半袋鱼食进去。小金鱼慢悠悠游过来，啄了两下就沉到缸底，尾巴贴着玻璃，像在看窗外的梧桐树。
妈妈帮他换了清水，叮嘱道：“要记得每天看看它，别让它孤单啦。”
小满点点头，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趴在窗边。他会给小金鱼讲学校的事：“今天小明的橡皮被偷了，大家都帮他找”“美术课我画了一只大恐龙，老师给了我小红花”。小金鱼总是停在缸中间，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像是在认真听。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下了第一场雨，梧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小满发现，小金鱼好像长大了些。之前它能轻松穿过鱼缸里的小石桥，现在得侧着身子才能过去。鳞片也变得鲜亮，橘色里透着点金红，阳光照在鱼缸上时，它游起来像拖着一串流动的火苗。
更奇怪的是，它好像越来越“懂”小满了。有一次，小满考试没考好，趴在桌上偷偷抹眼泪。正难过着，忽然听见“哗啦”一声轻响。他抬头一看，小金鱼正用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小水花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见他看过来，它又游到缸边，脑袋对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说“别难过啦”。
小满愣住了，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鱼缸壁。往常小金鱼会立刻游开，可这次，它非但没躲，反而把嘴贴了上来，隔着玻璃蹭了蹭他的指尖。那触感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上面，小满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从那天起，他和小金鱼的互动变得不一样了。早上他背着书包准备出门，只要说一句“我走啦”，小金鱼就会围着鱼缸游一圈，尾巴甩得飞快，像是在挥手告别。晚上他写作业写到犯困，打了个哈欠，小金鱼就会游到水面，吐出一个小小的泡泡，“啵”的一声破了，像是在提醒他“别睡着呀”。
妈妈发现小满总对着鱼缸自言自语，笑着打趣：“你跟小鱼说这么多，它能听懂吗？”
小满认真地点头：“能！它会跟我眨眼睛，还会摇尾巴呢！”
妈妈只当他是小孩子的想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没再多说。可小满知道，小金鱼是真的能“说话”的，用它独有的方式。
入冬后的一个周末，窗外飘起了小雪花。小满抱着暖手宝趴在窗边，看着小金鱼在水里游。它现在已经长得快有他的手掌那么长了，鱼缸显得有些挤。小满数着它的鳞片，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它时，它那么小，那么孤单，像一颗被遗忘的小橘子糖。
“你是不是还想再长大呀？”小满戳了戳鱼缸，“等春天到了，我让爸爸给你换个大鱼缸好不好？”
小金鱼像是听懂了，猛地甩了一下尾巴，溅起的水花落在窗台上，映着窗外的雪花，亮晶晶的。它游到缸边，对着小满，眼睛一眨，又一眨。这一次，小满好像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它想说的是：“好呀，有你在，我就不孤单啦。”
雪花落在玻璃上，慢慢化成小小的水珠。小满看着鱼缸里游动的金红色身影，忽然觉得，这条从交易会买来的小金鱼，早已不是一条普通的鱼了。它陪着他走过秋天，迎来冬天，吸收着他的欢喜与烦恼，也用它的方式，悄悄回应着他的陪伴。
他不知道小金鱼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特别，但他隐隐觉得，这是属于他和小金鱼之间，一个温暖又神奇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