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远处的天际露出一抹灰白,大别山上寒风凛冽,翻动的雾气中不时显露出它巍巍苍茫的身姿。一队队士兵在泥泞的山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的行进着。
前进的队伍是来自冀南平原上的二野十纵,他们从千里之外的安阳陈家寨,与先期到达大别山的二野其他四个纵队会合。一路上国民党飞机天上机枪扫射,地上多路军团阻截。带着1000余匹骡马的辎重,和三千多名奔赴大别山开展根据地建设的各级干部以及医疗队伍,途中要强渡蒋介石人为制造的黄河防线(黄泛区),还要穿越敌占区。部队以高强度的运动战方式,连续强行军四十余天,常常是天不亮就出发,月上中天才宿营。
部队已经进入了大别山区两天了,伯父行走在队伍的当中,手套在前面战友的被包带打成的结里,迷迷糊糊地被牵着前行,背后被包带同样牵着另一个战友。就这样踩在烂泥中,不知道又行进了多远,前面很远处模糊传来一阵喧闹,随后接到命令队伍原地待命。
努力睁开眼睛看看远处,没有什么收获,索性闭眼抓紧休息。后面的战友凑过来小声说:“班长,前面不会又有人掉塘里了吧?”伯父:“谁知道,你小子精神这么好,一会驻防时挖工事啊!”战士嗓门一下提高了,急忙说道:“唉唉,班长,怎么又是我啊!,昨天我挖工事了。”伯父回了一句:“叫你挖你就挖,服从命令。”身后的战士立即回应到:“是。”随着一声幽怨的哀叹,四周穿出一阵哂笑声。
原来前天夜里行军时,有一队战士人员困顿,带队的人走到结有薄冰的池塘里去了,前一人掉下去,后面连着一串拽了六七个下去。动静一时挺大,前后部队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想想这大冷天的,还不把人冻的半死。
稍后命令下来了,各部队到达何畈后就地休整。原来纵队进入光山县就与野司成功取得联系,先头部队已与接应部队接触,引导全纵上下到各个指定区域驻扎。
总算有了落脚处,大家步伐自觉得加快了。一个多时辰何畈就到了,营长就过来安排驻防事务,随后就去旅部开会去了。
伯父按照连长的安排,和班里的战士一起修筑工事。由于28旅是冀南平原成长起来的部队,长期进行构筑地道壕沟作业,专业攻克碉堡土垒,土木工事爆破是强项,其中伯父所在83团更是翘首。
简易的工事很快就构筑好了,连里通知轮换吃饭了。伯父安排几个人打饭,留下人员警戒,就坐下来休息休息。坐在弹药箱上,伯父解开绑带脱下破了几处的布鞋,露出的脚上布满茧子和水泡,脚掌上有好几处比蚕豆还大的溃烂,摸出衣兜里收藏的针线,忍住酸、麻、痒、疼,嘴里吸着凉气,开始挑开一个个水泡。
伯父上次离开部队卫生院,回家照顾卧病在床的爷爷,一月有余的时间爷爷渐渐好了起来。待在家里正打算过个两天就回去,可忽然有村里人来家唠家常,说听到村里收粮的经济说,部队从衡水一直向邢台、邯郸方向打,南面故城、清河方向也天天听到不断的炮击声,王常(乡)附近的部队好像前段时间陆续都离开了。伯父一听急忙撵到乡里,去了一看,卫生院的所在地已经空空如也,到附近四处打听也没有人知道。
后来,伯父又去了几次,依旧一无所获。直到1947年的四月,听说景县在征兵和召集人员归建。伯父毅然告别爷爷奶奶,前往景县归建。到了景县,由于他不能提供准确信息,当地工作人员无法找到他之前待过的部队,鉴于他有从军经历,组织就把他安排到主力作战部队冀南军区独立第四旅83团。
根据中央军委的决定,冀南军区一直在整训备战,部队开始强化科目训练,各级人员也在调配。伯父回忆那段日子时,部队经常处于行军状态,每天到驻地都要进行单兵工事的构筑,机枪射击小组配合操练,小型炸药包的爆破应用等等。由于伯父能吃苦做事踏实,同时表现出良好的领悟力和执行力,纵队南下不久17岁的他就担任了班长。
在何畈休整到第三天,国民党军队就展开了大规模的围剿,准备拔掉中野这个插在腰眼的钉子。随着周边形势的变化,野司发布命令,宣布原十纵,向平汉路西破击,在桐柏开辟新的根据地,组建桐柏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