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这女孩现在情况有没有好转？能不能接受询问？”秦起拿着一公文包，一边走一边问身边同行的周畅医生。

现在是傍晚时分，这是他和南宫燕到医院来拜访一下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通过周畅，他们了解到傍晚时分，有一个小时左右是这家人团聚的时间，李前程会到医院来陪妻子和女儿一个小时。而其余的时间，就只有母亲陪着女儿。

秦起是个强壮的男人，身高将近一米八，身材魁梧，在这猛兔镇当了快十年的警长。身边并排走着的南宫燕也不差，一米七零的身高，就算穿着球鞋，那矫健的身形也能与秦起的耳朵根并排。而周畅与他们两人相比就显得瘦弱了些，文文气气的，身高也只比南宫燕高了一点点。

周畅耸了一下肩，摊开了手说：“没办法，这小女孩受的刺激太大了。现在可不仅仅是身体的问题，而是这里的问题更严重。”

周畅说着，指了指脑袋。然后继续说道：“对她来说，身体各项指标经过这两个星期的治疗，已经基本正常，但她还是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哦？没有动一动？”南宫燕一听，觉得奇怪。

“对的，她从推进病房那一刻起，就没自己主动动过身体，都是她妈在帮助她每天翻身，包括大小便的处理之类。而且最离谱的是，她的眼睛一直睁着，连眨眼的频率都变得很慢。”周畅描述着小月住院以来的情况。

秦起听了，停了一下，旁边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从女儿无艳的口中听说过这个情况，这个名叫小月的女孩眼睛一直都睁着。无艳来过这里几次，回家后说起这事来也动情地抹过几次眼泪。

“这孩子确实可怜了，她，真的就没有闭上过眼吗？”秦起脸色变得严肃。

南宫燕也从旁边凑了过来，看着周畅说：“这怎么可能呢？眼睛一直开着，这不是会瞎吗？”

毕竟是两名经过实战熏陶的警察，这一围上来，整个空气中都有了些肃杀的气氛。这突然而来的无形压迫让周畅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些。

“不不不，她还是会眨眼的。”他赶紧解释，“刚开始的时候，护士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觉得奇怪。后来，仔细地去观察了一下，发现她只是睁眼时间变慢了好几倍，仿佛她眼中的世界正在以一个慢几倍的速度运行。而且啊，我觉得她的眼睛很空洞，那里面没了光彩。唉——”

这一声长叹倒是激起了南宫燕的愤怒。她胸膛起伏，咬牙切齿，愤愤地说道：“这个混帐的狗东西，竟然如此残害一个小女孩，若不是穿着这身警服，我一定会提枪去把他干掉！”

“南……南宫，你这是要干掉谁？”周畅一惊，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

他与南宫燕比较熟，属于同一年龄段，而且南宫燕又是在外混过一段日子的，所以两人比较有共同话题。他成为警局的义务法医，也是南宫燕一手促成的。他喜欢称她为南宫，因为称一个燕字，自己家的护师可就不答应了。

秦起赶紧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八字都没一撇的案子，就算给你一杆枪，你又能去打谁？你要去哪里打？目前手上的证据根本无法定某个人的罪。还是赶紧办正事去吧。哦，对了，周医生，按你这么说，这孩子的笔录是无法做的了？”

“是的，她这几天稍好一些，也只是闭眼睡了会，其他方面还是很差，像植物人的状态，但又不是植物人。”

“那行吧，我们就先去看看她，拜访一下她的父母，看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走吧，南宫燕。”秦起手一挥，带头向病房走去。

身后，南宫燕收回了放在枪套上的手，和周畅一起跟了上去。

外面天色已黑，医院的房间里都开启了灯，白惨惨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只是这光中缺少温暖。

小月还躺在那病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睁开着，手上挂着点滴。对她来讲，这每天的挂的营养补充液就是她的粮食，她靠这些活着。

她的脸变得苍白，变得瘦削，原来带些婴儿肥的圆润瓜子脸已经变成了尖尖下巴的网红脸，肌肉陷下去，露出了颧骨的形状。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坐在病床旁边的李前程和王秀枝。这段日子他们都过得艰难。李前程原本的地中海已经水满为患，因为四周的头发正一天天减少，中间的海正在扩张着。而王秀枝的脸也失去了光泽，变得瘦削的脸上犹挂着泪痕，看来是刚刚和丈夫哭了一回。

门一打开，三个人走进来时，床边的两人都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

“警长！你可算来了。”

“南宫警官，你可得帮帮我们啊！救救我们的家吧。”

李前程拉着秦起的手，蜷着身子，若不是秦起拉住，怕是已经跪下了。而王秀枝早已跪在了南宫燕前面，又一次泪流满面。反倒是周畅这个当医生的被冷落一边。

“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起来吧，我们坐下来谈谈小月的事……”

一阵劝，总算让两人坐了下来，然后开始了解情况。事实证明，到这里来的结果和预测中的差不多，并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信息。毕竟，真正的受害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无法说话。

谈话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就要结束。

秦起拉着李前程的手说：“李老师，你女儿的事情我们也很愤怒，但我们是警察就要按法律办事。这个事啊，目前证据不充分，无法提起公诉。我们会继续寻找有利的证据，给小月一个交待。但你也要有一个准备，万一无法提起公诉的话，可能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提起民事诉讼。”

“害了小月的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啊？”李前程拉着秦起的手，抬起头，嘴唇哆嗦着。旁边的王秀枝双手捂脸，小声呜咽着。

“唉！”南宫月叹了一声，上前拉开了李前程的手说，“这一点，秦警长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告诉你的。如果到时候确实需要你自己来诉讼的话，我们会告诉你一切，并提供那些有限证据给你。”

“是的，请相信我们，不会放弃小月这个案子的。”秦起再次安慰了一下，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南宫燕再按抚了一下，也赶紧走了出去，剩下周医生善后。

“看来，我们是时候去拜访一下那个人了。”秦起发动了汽车。

“是的。”南宫燕抿了抿嘴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

“算了吧，这么晚了还抽什么烟。”

“你这是嫌我不给你烟吗？给，这支是你的。”

“好……”

汽车轰鸣声响起，离开了医院，在月光的照耀下。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太阳刚升起不久，秦起就和南宫燕开着警车开上了小镇后山的一条公路。这条公路穿行在崖壁之间，仅有两车道，窄处仅容一辆车通行。七弯八拐之后，到达了半山腰的一个平台。

“这羊堡还真是摆谱，竟是建在了这么一个险峻的地方，也不知当年花了多少钱才建成的，光是平整这个占地几十亩的平台就花了不少钱吧。”南宫燕对于这个半山腰城堡般的建筑惊叹不已，虽然她从小就知道这么个地方，却很少上来看过。

秦起笑笑，说：“当然，这羊家族可是在这儿住了几百年，几百年的经营非同小同。”

当他们把警车停到一个大铁门外时，整个城堡就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个欧式的城堡，依岩而建，大大小小有数十间由巨大石头堆叠起来的房子，密密麻麻的，那些尖顶和斑驳古旧的墙壁都显示着这个城堡主人的实力。

而城堡的外围，却是围了一圈类于东方古城墙般的新围墙，上面一个个箭垛犹如一只只眼在观察着上山来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人。如果说里面的古堡是这个家庭历代力量的结晶，那外面的这圈东方式的围墙就显示出现在主人的强大能力。

秦起与南宫燕刚下车，大铁门边立刻就过来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

“哦，原来是秦警长和南宫警官啊，大老远的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后山可有什么事？”这位说话的大汉看来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简单。

秦起上前一步，笑道：“我们有些事要找你们主人谈谈，请你们进去通报一下吧。”

“哈哈，原来是找我们主人。很不凑巧，我们主人这几天都不在家，到城市里放松心情去了，顺便带着女朋友去买买买。”大汉打着哈哈，在距离秦起五米处站定。

南宫燕有些不忿，说道：“你确定主人不在家？要不打开门，让我们进去瞧瞧吧。”

“是真的不在家，你看门内，老板的车也不在。若是我们老板在的话，看到秦警长和南宫警官大驾光临，肯定会出来迎接的。哈哈，真的不在，真的不在呀。”大汉继续打着哈哈，另一个黑色西装大汉则站在了另一边，警惕地看着警车。

“你……”南宫燕有些生气，刚要说些什么，但立刻就被秦起打断。

“既然这样，那我们改天再来吧。告诉你们老板，老秦有些事情想找他了解一下，请他回来后务必打个电话给我们。”

“哈哈，好的。我一定转告我们老板。”大汉还是打着哈哈，皮笑肉不笑。

南宫燕还想说什么，秦起示意她坐到车里来。她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坐了进去，坐进去前用眼睛扫了一下整个城堡，整个城堡静悄悄的，没能发现什么。

警车发动，开始离开了这紧闭的大铁门，向着山下开去。

“老秦，这家伙肯定在胡说，为什么不闯进去看看？”南宫燕气未消。

秦起眯了一下眼，笑道：“没有搜查令，怎么闯？你觉得他们会让你闯吗？这城堡里的东西不是个善茬，对于私闯私人领地的人可不会手软。要知道，在我们的法律中，无故私闯领地，就算是警察，开枪打死也不会有事的。”

“哼！该死，如果有足够证据就能开出搜查令了。”南宫燕嘀咕着，不再说话。

就在警车离开的时候，城堡里一座堡垒的二楼房间里，一个面容冷峻，身材瘦削的男子用手指掀开了窗帘一角，看了一眼，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