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问这句话的人是简雍。
此时三个人已经席地而坐,正围着桌子吃着晚饭。
三人面前摆着一桌丰盛的美食:一盘鸡子炒韭菜,一盘小鸡炖蘑菇,一条红烧鲤鱼,还有一大缸刚刚蒸熟的米饭。
简雍问完后一脸诧异地望着刘鹿其,而一旁的简大娘则脸露关爱之色,忙不迎地给刘鹿其碗里夹了一块最嫩的鸡肉。
原来,当早前刘鹿其拍门喊人的时候,简大娘就上前去解了门闩,听儿子说此人并非太平道贼人,好心的妇人也就放下了戒心,自然就没有把客人锁在杂物房的道理。
“你……咦?你家先生呢?”
刘鹿其本以为开门的会是那位中年大叔,没想到来了一位中年大婶,无论体型还是打扮都与先前那位大叔相似,于是便自作聪明地觉得二人应是夫妻关系,倒也忘了之前听到二人在门外一句“大郎”一句“娘”的称呼了。
简大娘一听却也没觉叫法有何不妥,因为在当时,夫妻间的称呼与现代有着较大的差异,分“面称”和“背称”,“面称”是夫妻二人平日里之间互相的称谓,中原各地都不一样,斯文一些的以“相公”和“娘子”对称,粗放一点的民间地区就有“婆娘”和“郎君”的说法。
而“背称”则是与外人在背后对另一半的称呼,这个就相对讲究多了,用法也多,代表的是双方的涵养与礼貌,但无论怎么用,也断然没有人会称呼对方丈夫为先生的,至少在这个时期没有。
因此,简大娘的第一反应不是刘鹿其叫错了人,而是这孩子竟然会以学生的姿态来称呼自己的不肖子,这是多么的知书、多么的达理啊。
“哦,你说大郎啊?他上扶桑村里去了,说是申时前回来。”简大娘笑嘻嘻地答道,心想着这个小郎君不仅长的细皮嫩肉,说起话来还挺文绉,大郎既然说他不是太平道贼子,那想必就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哥了,啊,对了,他是自己儿子从城外救回来的,怎么说也得知恩图报吧……
简大娘思绪在脑中急转着,忙又是笑呵呵地说道:“你在我家昏睡了三日,小郎君此时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些饭食。”
是了,刘鹿其这才想起了自己不知昏迷了多久,待之前的兴奋劲过去后,肚子果然“咕咕”叫了起来。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这可是几天没吃了,得赶紧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说。
至于先前拍门喊人,则是刘鹿其突然醒悟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现实问题,那就是自己极有可能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穿越的过程,让自己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这世界里的事物与自己脑中世界的事物截然不同,自己只是失忆了,但还不是傻子,东西南北还是分得出来的。于是刘鹿其急需地找一个人与他确认信息,从而来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刘鹿其这时饥肠辘辘,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简大娘走进了厨子。只见简大娘左手一揭米缸,往里面掏了两瓢小米,又一手揭灶炉,把小米和大碗水倒了进去,正要弯腰生火,简大娘感觉背后有人,回头发现刘鹿其站在身后。
刘鹿其双手插着腰,看着简大娘应该是在煮米粥,又往空空如也的厨房四周望了望道:“我说大娘,这锅里的一时半会我也吃不上,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简大娘一边生火一边连声应道:“大郎之前出门吩咐过,咱们晚上喝米粥,你看啊,我们厨子里也没有其他东西可吃了。”
“那怎么行?这喝粥怎么能饱!?”
刘鹿其不敢置信,穿越后似乎还带着原来的那个肚子,对吃食也极为挑剔,一着急便下意识地拿出平时训斥家里保姆的口气,愤愤地道:“不成,不成,我要吃肉,我一定要吃肉。”
说罢,刘鹿其四下寻找着,突然看到身后院子里本在欢快玩耍的四只老母鸡,嘴巴微微上翘,得意地说道:“啊哈,母鸡啊,见到你们可真是太好了。”
简大娘一愣,前一句还不知道这少爷话中所指何意,后一眼就见他望着家里仅剩的四只老母鸡,这母鸡平日里给家里下鸡子,都由简大娘悉心照料着,那可是当做宝贝一样在手心捧着的。
但是,简大娘突然又想到,这位富家公子说不定真能成为简家的贵人,虽不情愿,但也无奈地说:
“小郎君你有所不知,今时不比往日,因为太平道造反,我们涿县已少有客商经过,城中物资早已断了供给,前些日子,官府又告知城中闹起了猪瘟,市场上的猪肉都被强行没收了,当时我眼睛都看直了,心疼啊……罢了罢了,我去给你宰只家里的鸡来吧,小郎君身子骨金贵,的确是要吃肉的。”
简大娘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如果让贵客不高兴了,将来的恩情便会减少几分。
“你说什么?”
回到了餐桌上吃饭的那一刻,原先还很恼火母亲为何杀了家里一只鸡的简雍,现在却不可思议地望着年前的这个少年。
刘鹿其又重复了一句:“大叔,我是说,我不是你这个世界上的人。”
连载小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