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的女孩

    女人将老妇人的尸体处理完后，又回到了屋子里。她站在屋子中间，环顾了一圈四周的陈设，心里总是透着一股怪异。这是一座极其简陋的房子 ，统共一层楼，只有两间房间。外室只有一张大桌子和两把椅子。作为卧室的的房间，也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口大箱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内室与外室仅隔着一道木墙。就在方才女人处理老妇人的尸体时，女人发现深林里有一条十分清澈的小溪，依溪搭设着一个小木棚，里面摆着洗漱用具、锅碗瓢盆和一个小炉架，紧邻木棚有一间带门的小屋，是用作浴洗室的地方。女人走进卧室，打开那口大箱子，箱子里面放着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小瓶子、一架电话、一堆美丽的头发和一袋为数不多的金币。在头发和那袋金币之间夹着一支早已枯萎的玫瑰。女人拿起电话，电话底下压着一堆写满一串串数字的纸条。女人抽出一张，发现那一串串数字是一个个电话号码，边角处还细细标着字，女人仔细辨认了那些字，只见写着：“库里家族、密斯比家族、华斯家族……”女人嘴里小声念着这些名字，猛地醒悟这位老妇人的身份——这位老妇人居然是一个人贩子！

号码上标注的家族，都隶属于地下世界那些不被政府承认也不受政府管束的黑暗团体。女人也曾隶属于其中一个团体，被称为“维茨家族”，她的家族也曾接收过被卖人员。想到这，女人不禁自嘲起来，就在今晚，自己差点也成为人贩子手里的一名猎物，被命运丢弃，从此落入万丈深渊，生不如死。 

“这就是坏事做尽的报应吗？”女人在心里思索道。

毫无征兆地，恍惚间她的头脑中闪过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的脸。

“那个女孩是谁呢？怎么会突然想到她呢？”女人嘴里默念道。她从箱底取出那支枯萎的玫瑰，把她拈在手指间转着，心里还在回忆着那个年轻女孩的脸，但没一会，她就放弃了，于是离开箱子向卧室唯一的一张床走去。这是一张木雕床，披挂着白色的帷幕，一根床柱上倒挂着一面镜子，女人走到这面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像白纸一样苍白的脸庞。突然，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叫到，“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女孩，那个有着一张与我此刻的脸庞一样苍白的女孩。”

女孩被人送到她面前时，一张脸苍白的像溺水而死的人的脸。她眼神惊恐地盯着女人看，嘴唇颤抖地一个音也发不出。女人蹲下来，与她的眼睛平视着，声音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抖抖索索，抖抖索索，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嘴里发出一个“苍…苍…苍…”,但其他的音还未来得及发出，便吓得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她这一哭，原先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总算给她哭出一点血色出来。

女人看着女孩白得像纸的脸上一下子变红了，像瞧着什么新奇的魔术一样，开心地笑起来了。于是，她对女孩说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女孩依旧在低头抽抽搭搭，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喂，你愿意跟着我吗？”女人加重了语气问道，并伸手将女孩的脸抬起。

女孩感到自己的头被一双手从下巴处抬起，惊慌地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蹲在她眼前的女人正满脸笑意地盯着她看。她害怕极了，急促地说道：“苍…井，我叫苍…井，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会做…”。说着又抽抽噎噎地哭着。

女人听到女孩的回答，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女孩看着这幅情境，吓的不哭了，两眼呆呆看着女人，想不通是什么事惹得她这样高兴。

好一会儿，女人停止了笑声，从地上重又蹲起身子，带着笑意向女孩问道：“我是问你，你愿意跟着我吗？”

“嗯？…”女孩依旧一脸茫然的神色。

“还是说，你更愿意被卖给别人。”女人语带俏皮地问道。

“不，不，不，我…宁可跟着你，我什么…什么都听你的，求你…求你，别把我卖给别人。”女孩眼看着又要哭起来了。

  “哈哈哈哈，你先呆在这里，我一会儿就来带走你。”说完，女人就离开了，留女孩一个人在那儿。

就在女人离开时，从旁边的一个仓库里走出来一个少年，少年大约18、19岁的模样。他长相英俊却满脸戾气，一双眼睛里透着一股随时准备杀人的锐气。他瞧见了半坐在地上的女孩，便向一个下属问道：“这个人是谁？”

“是刚刚买来的孤女，里约大人您方才不在，正好易娜子大人在这儿，所以由她接手处理了。”

“由她接手？现在那家伙人呢？为什么她人不见了，人还在这里？是准备留下吃完饭再走吗？”

“这…这…我也不太清楚易娜子大人为何把她留在这里，她…”

“她滚去哪了？”

“我…我…不清楚…”

里约转身狠狠瞪着他，那位下属更是吓得头都不敢抬起。这时，另一个下属悄悄地轻轻地回答道：“我…我…好像好像听到易娜子大人说，说要留下这个人，不准备把她送走。”

里约看向说话人，满脸厌恶地说道：“留下她？亏她想得出来，留下这种人能做什么？”

于是，里约大步走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强硬地把她往门外拖去。

“我不走，我不走，她说…她说，我可以跟着她，求你了，别把我带走，求你了…”女孩拼命哭着哀求道。

里约无视女孩歇斯底里的哭泣，只顾拽着她往前走。

“你要带她去哪啊？”身后传来一句故意放大声音的问话。

  里约转身，易娜子站在大堂门笑着看着她。

  “把她送去她应该去的地方，这种事一向由我负责，我懂得怎么做最好，所以你最好闭上嘴呆在一边看着就好。”里约冷冷地答道。

易娜子没有答话，她收起笑容，脚步坚定走到他面前。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又看看再次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女孩，说道：“的确，这事是你负责的，你平常处理多少这样的人我可管不着，但这个你不能带走，因为她已经是我的了，约翰斯也已经同意了。”

里约听到约翰斯的名字，眉头皱了起来，随后没有感情地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他同意了，我自然会放了她，不过，我真不明白，你留着这样软弱无力的人是为什么？如果因为这个人导致家族利益…”

“她不参与家族任何计划，只负责照顾我，你也知道，我要处理的杂事有多少，我需要个得力的助手帮我分担一些琐事，这样你还有话说吗？”易娜子又笑了起来，神态自若地回答道。

里约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扔掉女孩的手，女孩一下子跌到在地，他看也没看，径直走了。

易娜子任由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只顾把女孩从地上扶起来，对他的离去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