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艾米在渔村
父亲是四十年代中期的人,算来今年已是七十有几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有时候打电话给父亲,父亲的声音还是很洪亮,偶尔有听到电话里父亲的声音似乎有些口齿漏风,语句稍含糊了,那一刻,心里是有种说不清的酸楚感觉,父亲年纪大了。
想起年轻时的父亲,心里不由是一番感慨。
小时听父亲讲,我们老家是旗杆院,以前是出过读书人的,老屋院子外围很大的一片都是属于我们家的,院子外围还栽有很多桃树,有些亲戚来住就是十天半个月,好菜好饭招待都没问题的。可惜到了爷爷那一辈,家庭已没落了。
父亲兄弟几个,我是没见过爷爷的,听母亲讲,爷爷很早就因病去逝了。
父亲虽小学毕业,却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记得小时候过年对联都是父亲写的,字体刚劲有力,非常好看。
父亲当过海军,在青岛,可惜没能等到复员转业的时候,因奶奶担心,父亲就回家了,这一个决定,也为父亲大半辈子的辛劳埋下了伏笔。
我们小时候,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几乎对我们姐妹们没有过关爱,可想我的父母也是得不到奶奶的一点帮助的。
所幸父亲有母亲,母亲勤劳贤慧不怕辛苦,风里雨里和父亲一起,用心操持着这个家。
我小的时候,母亲还在我们村小学代课教书,父亲在村北林场看护林子,日子虽不算富有,但比起村中其他户人家,还尚算中等水平。
父亲性格乐观,很少见过他有抱怨。我读小学再大些时,因一些原因,母亲不再教书,父亲也从林场回家,他们一起就在土地里耕耘,刨食,供我们姐妹们几个读书。
父母也像那个年代其他父母那样,想要有个男孩来支撑门户,不被他人耻笑。
但父母并没有因此而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看似有些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父母希望我们姐妹好好读书,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不要像他们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望天吃饭。
父亲是个党员,他的名字里有个海字,记得小时候常常听见邻里过来喊“老海头,开会嘞”,父亲也不生气,就乐颠颠地去村里开会去了,其实每次的会都是大同小异,都是思想教育,交党费之类的。
父亲也很热心,记得年青时的父亲身材中等,魁梧结实,又懂些维修。谁家的单车坏了,都找父亲修,村南头的四姑有时会叫父亲帮拉电线,父亲也乐意去帮忙。只是近些年父亲年纪渐大了,父亲在老家时我们姐妹就会告诫父亲,毕竟岁月不饶人,不要再去帮别人做这些事了。
我们村有三户像我们家这样女孩多,只有一个男孩的家庭,但别的家女孩要么是很泼辣,农忙时女婿可以过来帮忙,要么是有亲戚可以帮忙。
只有我们家,女孩斯文柔弱,虽然也会田里帮着干些活,但顶梁柱始终只有父亲一个人,亲戚帮忙是偶尔为之,那时还没有机械化,粮食收割装运大都需靠人力。
大部分时间都是父亲一个人拉起车,我眼前犹浮现出父亲吃力地拉着车的样子,那时我最想的就是有个哥哥,最羡慕的就是别人家有几个男孩子,可以替父亲拉车干重活,那父亲可以悠哉悠哉地在一边做个甩手掌柜,或衔根烟悠闲的神情,而我的父亲,他是没有过这样的悠闲,他用他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他付出的是比别人多几倍的劳力。
和父亲一起参军时的战友,我们村的,一个转业回来做了乡长,一个在镇上教育局任职,他们没有像父亲那样披星戴月地在田里劳作,他们因此改变了命运,吃上了商品粮。
光阴流转,岁月如梭,转眼间我们姐妹都长大了,一个个工作,结婚生子,父亲还是舍不得他的田地,还会种些花生,芝麻,小辣椒等农作物。
直到两年前,弟弟生女,父母也终于同意把几亩田承包给别人,进城带孙,享受天伦之乐了……
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小日子也都算过得还不错,俩个姐姐,妹妹,弟弟和弟媳对父母都很孝顺,这也是父母付出了大半辈子辛劳最应感到欣慰的了。只有我嫁的远,未能在父母身边孝顺他们,实属一种遗撼。
这就是我的父亲,他同普天下许多普通的父亲一样,用他无私的爱养育我们长大成人,用他善良,坚毅的品质影响着我们,指引着我们前行,并积极乐观地去面对生活,面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