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蚀系列之兄弟情深

1

丁家男能够深深地记住赖丰章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在篮球场上。当时以丁家男为主力的蓝球赛正打得热火朝天,在场边的冯霞不遗余力地带动全班同学象啦啦队一样欢呼雀跃着为丁家男加油。丁家男的精力在篮球和冯霞之间来回游走着又两者兼顾着,并且越打越出彩。队友断球后丁家男刚跑到中场就接到了传过来的蓝球,这时候对方的回防还没有到位,丁家男也收不住飞快的脚步,于是趁势又奔跑了几步然后三步跨栏扣球。由于惯性的作用,致使丁家男一个趔趄栽出了球场之外并且撞在了一个观球的同学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丁家男顾不上疼痛,连忙抱住那个同学问道,“没有撞疼你吧?”

“没事。”对方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

丁家男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才看清被撞的是同学是同班的赖丰章。由于赖丰章个子矮所以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前排的最左边,而丁家男则是1米85的大高个,自然要就坐在教室的最后边,并且是在右边,又由于教室的门在右前边,所以丁家男平时进出教室都是走右边,对左边特别是左前边的范围不太了解,再加上赖丰章平时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与同学们很不太合群,课堂上回答问题也不算积极,所以丁家男对他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只是记得他的名字叫赖丰章而已。

姓赖的在泰城并不多,屈指可数的寥寥数人。后来听说赖丰章的祖上是从南方讨饭讨到这里来的,被泰城的一家没有儿子的老户招为了上门女婿,起初说好以后有了孩子是姓女方姓氏的,谁知道老户主一死赖家的那位老先人就变了卦,把孩子们的姓都改成了姓赖。也不知道赖姓在北方城市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着,在泰城衍续了上百年,几乎都是代代单传,传到赖丰章这代又差一点失了传。适逢全国实行人口计划生育,身为小学语文教师的赖丰章爸爸为了延续赖家的烟火,在有了赖丰章的姐姐之后强行超生了赖丰章。因此赖丰章妈妈丢了工作,赖丰章的爸爸也被学校永久调离教师岗位在传达室当了名收发报纸的学校普通教职工。从此赖家的生活质量就一落千丈。所以赖丰章总把自己矮个子、大脑袋、外八字脚以及不太明显的罗圈腿都归咎到那个时候的营养跟不上而造成的,但是他只字不提大脑袋上几缕稀疏的头发和经常被头发遮住的猪尿泡一样的眼皮,以及那双贼溜溜的金鱼眼、烂蒜头一样的肉鼻子、地包天的嘴并且一笑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是怎么来的,是超强的的遗传基因还是造物主的错误?也可能是他知道自己这份过于牵强的尊容,所以在课余间时间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一旁,要么看同学们狼窜着木乱;要么就两眼紧盯着一个目标长时间地凝视!

2

就因为那一撞,丁家男对赖丰章增加了印象,并且撞出了友谊的火种,而且燃烧起了火花。从此他俩就象被红炉锻炼在一起一样,有丁家男的地方必定有赖丰章,找到了赖丰章就一定能找到丁家男。

丁家男酷爱篮球,又是学校篮球队里的主力,所以无论是学校组织的年级友谊赛还是课余时间的业余训练,总会发现赖丰章就象边裁一样活跃在球场周围,上蹿下跳卖力地指挥着丁家男传球、运球和扣篮,以致到了后来在球场上如果看不到赖丰章的身影丁家男就会产生一种空落落的迷茫感,在蓝球场上没有一点可控性,更不要说主动性了。到后来要不是丁家男跟冯霞谈起了恋爱,还真让人怀疑他俩有同性恋的倾向。

也可能是被丁家男的潜移默化,也可能是从丁家男对自己的信任上让赖丰章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使一向木讷拘谨的赖丰章找到了一些自信,逐渐在同学们面前变得活跃了起来。

赖丰章的确是被丁家男改变了。他的改变虽然是近似于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但是过程却是小蝌蚪在变青蛙的过程,而丁家男不会知道小蝌蚪在蜕变之前是青蛙还是癞蛤蟆。

3

泰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整个城市依山而建,一条叫作梳妆河的河流从山上顺势流淌下来,穿过城市中心,把本来就面积不是很大的城区分成了两半。由于登山的主要道路在东城区,又加上这个区的人文景观和名胜古迹众多,所以招揽全国各地的游客纷至沓来,基本也都聚集在这个区。古往今来,政府机构、学校医院、高级大酒店等一些机构自然而然也都座落在东城区,这边也就成了人们宜居的最佳场所,房价也要比工厂厂房林立、道路坎坷不平的西城区贵得多了。西城区最大的优势就是农贸市场多,蔬菜批发市场、瓜果批发市场、服装批发市场等等一座连着一座,比比皆是。赖丰章家就蜗居在西城区的一个蔬菜批发市场的旁边。赖丰章还清楚地记得他小时候的家也是与丁家男一样住在东城区的,是哪一年他已经记不清了,那年他的妈妈重病住院急需用钱,因为超生自己而被开除公职的妈妈没有了医保,爸爸无奈的只能把房子卖掉把妈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然后用剩余的一点点钱,又东借西凑买了这个仅有65平方的容身之地。就这样还每到逢年过节总有几个远房的亲戚上门来要账。爸爸妈妈总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送走客人之后就只剩下唉声叹气了。这些饥荒一直拖了五六年之后才算还清,从此他们家也就再没有亲戚往来了。

在这10几年里,爸爸妈妈就基本没有添过一件衣服,就连自己穿的大多也是姐姐穿小了经过妈妈改制了的。就因为在上小学的时候穿着姐姐的红色羽绒服,有个老师还调侃说“要不是你的长相出卖了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女生呢!”

赖丰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生而造成的。既便是自己的长相简陋,既便是自己家生活困窘,他也要感恩爸妈给予了自己生命。无论怎么样,毕竟生命是重要的,活着是美好的。所以他有时候会把自己比作成是一条狗,狗哪有闲家贫的呀。记得那次他帮着妈妈去卖捡来的矿泉水瓶子和破纸箱子,他看到废品回收处拴着的那条京巴串儿,身上白色的长毛都结成了厚厚的毛绒疙瘩,长长地拖到了地上,沾满了尿与泥土混杂的肮脏,食槽里放着一个长了绿毛的馒头,但是当它看到陌生的赖丰章进来后,瞬间瞪着血红的眼睛拼了命地嗅叫,把拴它的铁链子挣得绷直,它在以这种忠诚回报着主人的养育,但是废品收购点的老板却嫌它叫得乱人,吼了它一嗓子,它停了一下,继而叫声更加严厉。老板不耐烦了,抓起半块砖头重重地砸在了它的后腿上,它疼的“嗷嗷”直叫,夹着尾巴瘸着一条腿灰溜溜钻进了废品堆里。

回来的路上妈妈看到赖丰章热的大汗淋漓,就在一个冷饮摊上给他卖了一块雪糕,赖丰章高兴的不得了,用塑料袋把雪糕仔细地包裹起来,放在三轮车前面的筐子里。

“妈,你上车坐好,”

妈妈几次催着赖丰章吃掉雪糕凉快一下,他就是不肯。他让妈妈坐在三轮车上,蹬地飞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家,然后双手捧着那块变软了的雪糕,一边跑一边喊姐姐,他要与姐姐共同分享。

寒门出孝子。这样家庭成长的孩子最知道感恩父母感恩生活。但是自从赖丰章上了中学以后,看到同学们穿的用的,观念在逐渐改变,自卑感也油然而生。无奈生身父母自己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也无法选择,赖丰章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他所能做到的只有自我封锁,把自己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充满着心事,老成得就象一个小老头!他不想让同学们知道他的爸爸是个在小学校里收发报纸的校工;也不想让同学们知道他的妈妈因为超生被开除了公职,而且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带着他和姐姐到附近的蔬菜市场捡拾别人扔掉不要的烂菜叶子。

但是他把这些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丁家男。赖丰章本来以为象他这样的人不会拥有朋友。没想到丁家男却不嫌弃他,主动地接近他,不但与他推心置腹地聊天,还经常地鼓励他,给他灌输很多勇气和正能量和l,更重要的是丁家男痛苦着他的痛苦,快乐着他的快乐。

4

丘比特之箭在射出之前是有目标性的。

最早中箭的当然是帅气十足的丁家男和开朗俊俏的冯霞。

他们二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学到高中就一直同班同学,冯霞总是默默地欣赏着自己梦中的这个白马王子,芳心虽然萌动,在高中毕业之前她始终没有敢表白自己的心扉。她不是不敢,而是不想打破这种局面,她觉得她现在与丁家男的关系就象初夏池塘水面上含苞待放的莲花,月光盈盈,池水潺潺,暖暖的夜风推送着荷塘的清香,有心人轻轻地走在幽静的小路上,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想,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爱情就是一种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过程。既便是丁家男和冯霞公开了恋爱关系,也没有少了赖丰章的存在,与其说他俩的恋爱是二人世界,还不如说是他们三人的的团队关系。公园约会、电影院里看电影总是少不了赖丰章。只是在公园的时候赖丰章躲在远处,看电影的时候赖丰章坐在隔排,并且不时地给他们二人提供着服务:一会瓜子一会饮料。直到电影散场,他依旧远远的跟在他们二人后面把冯霞送回家,然后才紧蹬自行车赶上来,与丁家男并肩骑行。

丁家男家的生活条件明显比赖丰章家优越,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花销基本都是丁家男的。而且彼此的家庭也好象都多了一个儿子一样:丁家多了一个赖丰章,赖家多了一个丁家男。稍微美中不足的就是丁家男的爸爸曾经微言过赖丰章“个子不够尺寸的人不忠交”。那个时候的丁家男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在丁家男、赖丰章、冯霞他们高中毕业后在街道待业的第二年,就同时被泰城第三毛纺厂招进了厂里。丁家男和赖丰章被分配到车间当了机械维修工,冯霞泽被分到毛纺车间作了一名纺织工人。当时厂里的纺织女工要循环三班倒,厂里规定所有女工都必须住在厂区宿舍,只有在月底休班的时候才能离厂回家,好在有丁家男与赖丰章的陪伴,冯霞也没有离家的孤独。

5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经济意识就象春雨一样沁润在每个人的心间,祖国大地就象是一个偌大的市场,男女老少都参与其中,专业的、业余的,全都成了生意海洋里的弄潮儿。

丁家男总是敢为人先,也可以说他就是泰城第三毛纺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了下海经商的念头,他第一时间就把赖丰章和冯霞约到梳妆河边烧烤摊。

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要了50个肉串、一锅涮肚和一盘毛豆,赖丰章过去端来两扎扎啤,又跟服务员给冯霞要了一瓶汽水。在开喝之前丁家男按住了赖丰章伸出去准备拿肉串的手,说“在开喝之前我先宣布一个事,我准备辞职不干了。”

赖丰章着实吃了一惊,空着手缩了回来,张着欲言又止的嘴看着丁家男。

“改革开放是惠民政策,国家给我们制造了这么好的平台,我们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我们要活出自己的样式来,我们要借着这大好春风,乘风破浪,勇立潮头!”说到动情处,丁家男端起扎啤,冲着赖丰章说,“来,兄弟,干杯!”说完也不管赖丰章还在那里张着嘴巴惊愕着,自己已经“咕咚咕咚”地喝了半扎扎啤。

“有想法就大胆地去做,我支持你。”冯霞举了举汽水瓶子,喝了一大口汽水然后放下瓶子,拍了赖丰章一下说,“喝了快吃,你打算入定呀。”

赖丰章这才反应过来,但是他没有端扎啤喝,而是拿起了一串羊肉串,说:“老兄,听我的,别胡乱鼓捣,你是没有过过穷日子,没钱的滋味你是没有经历过呀!”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羊肉串,“不瞒你说,高中毕业前我连羊肉串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两毛钱一串的羊肉串我都买不起。”说着端起扎啤一饮而尽,把空杯子高举过头,喊,“服务员,再来杯扎啤!”

“你是穷怕了呀,就因为穷不是才穷则思变吗?改革开放的宗旨不就是为了脱贫致富吗?你看看我家楼下的邻居徐哥,园林处的科级干部,去年停薪留职从河北白沟往咱们这边倒腾皮包,现在混的都用上大哥大骑上‘幸福250’了!那潇洒劲,帅呆了!”

服务员端过一杯子扎啤,赖丰章冲他嚷嚷着:“就端来一杯?你真实诚,我要一杯就端来一杯呀?端,继续端,今天晚上就喝个明白!”然后端起扎啤举到丁家男面前,说,“丁哥,大哥。你是我大哥,按理说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应该支持你。你是光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揍呀。咱们现在的日子就够安逸的了,不要折腾了。目前的第一问题是你跟冯霞赶紧准备着结婚,我的首要问题就是寻摸个能够看得上我的另一半。唉,但愿丈母娘生的不都是儿子。”

“光生儿子又怎么会是丈母娘呢?”冯霞指正着赖丰章的错误。

“也是。”赖丰章自嘲着笑了笑,“嫂子,帮我从你们车间物色一个吧。”

“我心里有数。你以后在那些女工面前要含蓄点,人家都说你的眼睛就象会咬人!”

“操,我眼里还有牙呀!”赖丰章说话带着脏字,其实冯霞也已经习惯了,“管她们怎么说,只要嫂子你不这样说我就行。”

“提醒你是为了你好,不要好赖话听不出来。”丁家男插腔说到,“你自己也够可以,上次出门坐了一趟火车就挂拉上了一个。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赖丰章知道丁家男说的是那次去北京给妈妈卖治疗手麻的特效药,回来的途中偶遇邻座的一个女孩的事,也可以说那是一次艳遇吧。女孩家是日照的,他们都是从北京上的车,上车后这个女孩就一直冲着赖丰章痴痴地笑。赖丰章被笑的心都麻了,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与陌生女孩近距离地坐着,而且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他的心“嘭嘭嘭”地狂跳了一路子。直到到站下车他才把心情平复下来,嬉皮笑脸地跟人家要了通讯地址,然后就大胆地给她写过几封信,可惜人家一封都没有回。赖丰章仍然不死心,就直接了当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慕之情以及一面之缘后地思念。这次女孩回信了,明确地告诉赖丰章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赖丰章仍旧不死心,又去信问她为什么在火车上对自己老是“含情脉脉地笑”?

女孩又回信了,回信只有10个字:因为你的样子长得好笑!

到现在赖丰章还在百思不得其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褒还是贬。这“百思不得其解”就象伤病中的炎症,发炎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是句好话,炎症一旦消失了就又觉得这句话饱含着讽刺的味道。

赖丰章知道丁家男在暗嘲自己,反驳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我要是跟你一样… …”赖丰章抬头瞥了冯霞一眼,“你就象《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整天被‘林妹妹’、‘宝姐姐’簇拥着。我要是跟你一样才不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呢!”

冯霞一听此话,“嘭”地把汽水瓶子往桌子上猛的一放,佯装生气地问:“咱们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谁是他的‘林妹妹’?谁又是他的‘宝姐姐’?他到底有几个这样的姐姐妹妹?”

“对。”丁家男反倒站在冯霞这边,怂恿道,“你就得找他,让他把那些‘林妹妹’和‘宝姐姐’找出来。”

“你既是他的‘林妹妹’也是他的‘宝姐姐’呀,不是吗?我说的不对吗?”赖丰章狡辩着。

“你这样说,我还真犟不得了。”冯霞岔开话题,“说个正事,我们车间昨天刚招进来了一个临时工,小姑娘可漂亮了,年纪也不大,家是外地的,好象跟你在火车上艳遇的那位差不多的远,青岛还是烟台海边的。”

赖丰章听到此话,猪尿泡一样的长眼皮也遮不住金鱼眼里的光芒四射,射出的光芒就象烤羊肉串的火炉子里“劈劈啪啪”蹦出的火星子,“好嫂子,好嫂子,你先给我占下吧。明天我就去你车间看看她长得什么样!”

“还有你挑人家的余地呀。放心吧,绝对是你们的’林妹妹‘。我敢保证你见到后就拔不动腿,就怕人家呀… …”冯霞怕伤了赖丰章的自尊心,就把“相不中你”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歪,歪,我说二位,今天是我请客研究我的事!你俩是不是跑题了?”丁家男用扎啤杯子敲打着桌子,“书归正传,书归正传。”

“你的事不研究了!嘿嘿,只要我的事有了谱,你的事都不是事!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嘿嘿,对吧,嫂子。”赖丰章拿起一串肉串,用餐巾纸擦了擦钎子尖,欠起身子殷勤地递给冯霞,“嫂子,您吃串。”

冯霞姐接过来放在一边,说“别没有正性。先听听你哥怎么说。”

“好的,哥,你说。”赖丰章坐了回来,恭恭敬敬地等待丁家男的讲话。

“别闹,丰章。”丁家男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事要是成功了,就不用你嫂子给你找媳妇了,恐怕媳妇会踏破门坎来找你。”

“怎么,哥,是你下海创业,为什么又要扯上我?”赖丰章不解地问。

“兄弟,咱哥俩还分谁跟谁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当然除了媳妇之外,咱们两个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丁家男端起扎啤杯跟赖丰章的杯子碰了一下,赖丰章急忙端起来共同干了,然后用手擦拭着自己的金鱼眼,他有点让丁家男说的热泪盈眶。所以就用一饮而尽的动作表达着自己的情意。“我是这样想的,”丁家男继续说,“为了保险起见,我自己先停薪留职下水蹚一下子试试,要是能行,你,还有你嫂子就都辞职跟我合伙,咱们一起甩开膀子干。”看丁家男的神色,俨然就象在篮球场投三分球一样自信。“退一步说,假设外边不好干,大不了我再回厂里干我的维修工。”

“你准备干什么买卖呢,哥?”赖丰章知道丁家男不会打没有目的的仗,他知道丁家男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

“所以今天我就是想跟你们两个研究研究这事呀… …”

6

丁家男的确发现了商机。

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促进了科技的突飞猛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时代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信息化时代正大踏步的向着人们走来,电话机都普及到了各家各户,传呼机和大哥大也正在悄悄的向人手一个的方向上发展。丁家男亲眼目睹过他有一次逛商场,不知道是谁的传呼机响了,全场几十个人同时都摘下腰带上的传呼机看。走在大街上,相互碰到的人不是“王总”、“张总”就是“吴总”“杨总”。而且还有人调侃:一块砖拍过去砸到的九个人中有八个是总经理。这些人中,见面后规范的动作就是敬烟递名片。名片就成了他们的必需品和消耗品。

“这就是我的商机,我想开家打字复印舍… …”

“我看行!”不等丁家男把话说完,赖丰章却来了兴致,“干就得了,哥哥,我支持你。”

“你的意志也太不坚定了吧?”冯霞揭着赖丰章的短,“刚才还在反对,现在又开始支持了,你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在真理面前要勇于承认错误。这买卖能干。说干就干,我敢保准不出一年咱们准能翻身。嫂子,到那时侯你可就是老板娘了。”

“既然你们觉得行,我心里就宽超了。咱们说干就干!”丁家男有了后援,更加坚定了自己下海创业的信念,“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先去寻找合适的门头房,我去找地方借钱,我做过预算,复印件、电脑、打印机弄全快要两万块钱,我打算先准备两万,现在我爸妈那里有给我准备结婚用的3000多,我先挪用一下。”

赖丰章一听还差那么多,顿时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没有底气地说,“在钱这一方面,我是无能无力。”

“不用你操心,我有地方借,你到时候只管跑腿就行。”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赖丰章连声应着。

7

丁家男跑断了腿最终也没有凑够他预算的两万块钱。门头房基本已经确定了下来,处理的停薪留职手续也快批下来了。赖丰章愁得比丁家男还厉害,甚至准备用节食的方法来省点钱了。

冯霞软磨硬泡把娘家给她准备的嫁妆钱都拿来才凑了一万多点。

也确实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实在没有办法了的丁家男被楼下的徐哥提醒了一下“为什么不卖套二手的先干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丁家男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不找卖皮包发了的“高人”徐哥商量一下自己的未来蓝图呢?再说自己的这点“商业机密”透露给徐哥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所以丁家男约上赖丰章找了家像样的饭店请了徐哥一顿酒,当然这种场合没有让冯霞参加。三杯酒过后,徐哥就打开了话匣子,先讲他起初干买卖时是多么多么的辛苦,再讲现在一年能挣多少多少钱,“不满两位兄弟说,我一年挣的,你俩合起来就是干到退休也没有我挣的多。不错,算你们还识时务,现在准备辞职也不晚。”

徐哥的话直说的赖丰章热血沸腾,心里痒痒的就想伸进手去挠一把。还是丁家男有定力,打断徐哥的侃侃而谈,“哥,你是成功人士了。所以今天兄弟这不是想让你拉一把嘛!”

“奥,奥,对了,我差点忘了大事。我这就给北京的朋友打电话,让他帮你弄套二手的电脑,你尽管放心,我这哥们办事,靠谱。”徐哥吐着酒气,拿过挂在椅子靠背上的皮包,从里面掏出大哥大就给他北京的朋友打了过去。

丁家男的打字复印社就这样在许哥的帮忙下顺利开了张,并且还起了个很好的名字,叫“双友打字复印社”。

开业那天可忙坏了赖丰章,逢人就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

“双友就是我,跟我朋友丁家男”;

“双友就是我,跟我哥们丁家男”;

“双友就是我,跟我哥丁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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