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弟弟悄悄地趴在阳台上，一言不发。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不看我，只是凝视着远处。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排排染黄的树，大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雾气弥漫的房屋，再远就是灰蒙蒙的天际。

“到底怎么了?”我问。

他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悲伤与深沉，就像喝了一杯醒了一夜的酒。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

我拍了一下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别打哑谜呀。”

他抽了抽鼻子。

“那一排排白栏杆，就是学校三楼榆树下的栏杆……那石板路，一下雨就积了很多水的石板路……还有……还有下午七点，操场上的夕阳，那可真美，让人觉得一眼就是一万年……”

我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清澈的眼睛里缓缓流着一汪难言的悲伤。

“还有那个她，那个动不动就生气拍桌子的她……都回不去了……”

我叹了口气。

少年人的感情，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拿起的时候，在你心上扎一下，放下时，拔出了刺，却叫你流出血来。

不过有始有终，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我知道他的感受，因为我也有过。

因此我只是轻轻拍了拍他，声音温和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一切会好起来的。”

“哥，你也有过吗?”

我“嗯”了一下，说:“我那时候高二，也有一个女孩儿，后来……唉，算了，不说了。”

他有些诧异地点点头，怨气十足地说了句:“唉，都怪这个疫情，害死人……”

“啊？”

“害我们不能回学校上课……”

我愣了一下。

“回不去了啊，我天天在家呆着，快无聊死了！哥，当初你高二的时候都已经有疫情了?不过刚你说什么女孩?”

我吸了口气，上去给了他一拳。

“哥?！”

昨晚的事后，我和弟弟再也回不去了。

爸妈今天早晨一起床就拦着我，问什么女孩。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