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飞从病床上醒了过来，看见赵皓和孙文星。
“没有美女老师陪着是不是很遗憾？”赵皓说。
楚希飞赶紧看了下四周。“老师呢？”
“放心啦，在另一个病床呢。”孙文星说。
“你们真的很幸运诶，倒在路边，让门卫处的安保人员看到了。他急忙通知了驻扎在学校的武装人员和医护人员过去。”赵皓说，“刚好在全班四分之三的人都来看望过你后，你醒过来了。”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楚希飞问。
“七成的人死了……”孙文星说。
楚希飞一听晕了过去。
距欧阳婧和楚希飞逃回学校的日子已经过了三个月。在这段时间，学校外面的战争从没停过，楚希飞虽然想立即投入战场，但是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人类总数少了七成。楚希飞大多时间只能坐在床上看新闻，每次看了一会就不忍心看下去，泪眼愁眉。
一天，楚希飞在床上看书，门被打开了。欧阳婧那张表情淡得如同白开水的脸出现在门缝，神色在问“方不方便进来”。
楚希飞微笑了一下，说“客气啥，直接进。”
欧阳婧看了看楚希飞的脸。“脸色挺差的。”
“忧国忧民，不这样就怪了。”楚希飞摸着后脑勺。
“想不通吧？”
“老师你还是那么一针见血，也对，不这样就不是你了。”楚希飞低下头看着白床单，垂头丧气。
“每个人都有想不通的事，可还是要活下去。”欧阳婧说，“我其实没想把气氛搞得那么僵来着。楚希飞，出去走走吧，这是我的建议。战乱尚未波及到校园，你不会触景生情。”
楚希飞恢复了点精神，心想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自己该出去走走，只是等着人叫吧？
楚希飞艰难地爬到床边。楚希飞的两只腿的骨折没康复，所以欧阳婧小心地把他扶到轮椅上。欧阳婧看着楚希飞的侧脸，觉得他好像已经到了垂暮之年。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着，从开着的大铁门走了出去。这扇大铁门的绿色的油漆掉得差不多了，露出了里面的古铜色。这里是学校最早建校时第一批建的，在里面的不管是哪栋建筑物都颇有年头了。
在路上，大人牵着孩子的手，情侣也互相牵着手。楚希飞看到这幅祥和的景象感慨道：“光看这副样子，压根想不到外头发生着那么残酷的战争呢。”
“好事会过去，理当明镜，坏事也会过去，人终究要向前看。”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都不觉得尴尬。
一只鸟在他们的上空盘旋了一会儿，随后如箭般飞向太阳的方向。楚希飞被那洁白的身姿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他舒了一口气，说：“也对，我要打起点精神了，这总是好事。”
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原来是专供行人走的步行街，现在把行道砖拆掉了，重新铺上沥青，把中间的路做成了机动车道。
“老师，我想去书店，能去吗？”楚希飞说。
“好。”
书店就在步行街的后一条路的中段，一共只有三层，一层是少儿读物，三层是教辅书和关于书法、美术的书，二层是除此之外的书。楚希飞拄着拐杖来到二楼，情不自禁地走到东野圭吾的专栏书架前，翻起《秘密》读了起来。本来他们是中午一点多过来的，楚希飞一读就读到了下午四点半。他觉得读得差不多了，感觉很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原来是要读校刊来着，急忙跑到了放着厚重校刊的书架前。
他找到了最新一期，在编刊人员的博士一栏里看到了欧阳婧的名字，注视了良久，脑子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浏览了一遍书，发现原本读得很有趣的校刊并没那么有趣了，不知是书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他并不想去想原因。他把书放回书架，拄着拐杖走到了书店门口。
他尚未走近欧阳婧，便发现她在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东西。
“老师，你在找东西吗？”
“嗯，同事本来把自行车停在书店附近的，给了我钥匙说让我等下开回来，我就想着先找找，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欧阳婧跺了一下脚，“早上才相亲失败呢，下午又碰到这种事，真倒霉！”
他很少看到欧阳婧这么明显地表露感情，感到很好笑地笑出声，心想或许家人逼她去相亲的次数已经到了快把她逼疯的程度。
“老师你要相信自己是无坚不摧的。”
“我练跆拳道是为了防止碰到流氓！”
“我的意思是老师你不管碰到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摧毁他心中的堡垒攻略他！”
欧阳婧没有理他，走到更远处找起车来。
这时，一个看车的老大爷看到欧阳婧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凑过来问他：“姑娘，你是不是在找这辆自行车？”他把楚希飞、欧阳婧领到值班室，值班室比较宽敞，欧阳婧要找的自行车正放在老人手指的地方。
“我孙子看外面在下雨，再不管这辆车就要被淋湿了。他交代我待会看到有人在找车就和他说，我刚才碰巧去上厕所了。这么自作主张，真不好意思。”老人一手叉腰，一手抓着后脑勺爽朗地笑着。
欧阳婧看到老人在真诚道歉的样子根本不忍心责怪，为自己先前以为车子被偷了的想法感到羞愧。
楚希飞看到欧阳婧不好意思的样子，便说：“老爷爷你的孙子心是好的，再说了车确实没事，车主人应该向你们道谢才对。”
“下次不仅应该注意别让车被雨淋，而且要注意放在车主人找得到的地方才对。”
欧阳婧鞠了个躬。“没事没事，谢谢。”
“老师，和你说件事。”在路上，他说。
“我答应。”
楚希飞楞了一下，想要是他拿出求婚戒指单膝跪地的话老师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他的口袋只有烟，不知道老师抽不抽烟。
“师傅，受弟子一拜。”楚希飞说着就要跪下来，说，“老师，在这进行收徒仪式公共影响不太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免了免了。”
“老师，你为什么会答应收我为徒？”
“为了人类胜利。”
“我要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为了……证明女生教的徒弟不比男生教的差。”
“老师，你用了‘女生’这个字眼，果然是很在意自己的年龄问题。”
“要你管！信不信我罚你一分钟扇自己100个耳光。”
“别把体罚徒弟说得像是为了我好做的训练！”
“确实是为了你好，防止你被敌人抓住了敌人扇个巴掌你就全招了。”
楚希飞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看着老师的侧脸，把本来想问的关于那个原因咽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