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大青山腹地,七沟八梁的山沟沟中,有一座在清乾隆初年诞生的煤矿,它在此处已经依立有一个多世纪。
这是公元一九七五年,这一年我刚好满十岁,似乎好多在我的脑袋瓜子里曾经模糊的东西开始清晰起来,矿山,矿工,一张张乌黑的脸,头上闪烁的矿灯,身上沾满尘黑的有些破的工作服,脚上蹬的黑亮黑亮的长腰水靴,远处那在烟雾中高高的井架,冒着团团火焰的矸石山,半空中的卷扬机,轰轰隆隆奔跑的矿车。
还有一个,那年,我的男性荷尔蒙好像胜余我的童龄人,为什么?因为我开始特别注意女生,尤其是那些大一些,比我大六、七岁或从学校走上社会的年轻女生。
我每天目不转睛偷偷看这些女生,如饥似渴,甚至神魂颠倒,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头昏脑胀?以前,我脑袋瓜子很清利,一尘不然,即使脑袋瓜子琢磨点啥,那些都是学校老师教我们的青春理想明天美好,现在不行了,现在我都认为我此时所想的都是低级的东西,因为我们侯老师在我梦中多次出现,都是那种不堪,我梦醒来后,我还在荷尔蒙中心惊肉跳。
我有了个死不能改悔的心缔,侯老师如果从学校下班回家,我就会老远偷偷跟着。
那天下午放学早,我们侯老师一般不早回家,可那天她行色匆匆,我们一出校门,她就大步超出我们前去。
我还是老习惯,偷偷跟在侯老师后边,三拐两拐,我见侯老师进了矿工宿舍大楼。
矿工宿舍大楼依偎在山角下的一处密林处,为什么这么神秘,主要是矿工在井下劳苦太累,他们下班后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之处,容不得半点外来打扰。
我跟侯老师进了密林时,见到侯老师下意思四下察看,真有一份电影中特工的行为,就侯老师这一举动,一下让我激动难以控制,怎么了?侯老师的神态太让心潮澎湃了。此时的侯老师她上身穿着一件草绿色的上衣,这件草绿色的上衣颜色那么纯正,黑深色的黄,透着严肃,一看就是一件真军褂、军衣。侯老师下身穿一条藏蓝色的迪卡布裤子,上下两件一搭配,再有侯老师迷人的身姿,我沸腾的不能停止,不是侯老师闪身进了宿舍大楼的门,我也想象不到下刻会发生什么。
矿工宿舍大楼需要安静,所以很少看到有人出进,而且大楼门口没有执勤人员把守,是开放式。
我跟着侯老师进了楼道,楼道里寂静无声,我见侯老师上了三楼,她走到三楼空旷走廊最南面的一个门下,四下看了几眼,然后推门进去。
我见没有危险后,蹑手蹑脚来到侯老师进去的门下。
这个门是那种木制的,上面没有玻璃窗,有好些报纸贴在门上,显然是在糊住木门上因热涨冷缩裂开的缝隙。
我看见报纸上一行非常醒目的标题:将批x批×进行到底!
门里突然传来侯老师的叫声,叫声非常不正常,好像还有一个男人在叫,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不要欺负我……我受不了,……"而后是侯老师的叹息!
我认为侯老师遇上危险了,她现在生命受到了威胁,需要有人帮助,无巧不成书,我就在门外,我想到侯老师被我救了后,她用一只温热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幸福的站在同学、大人们的面前。
我要砸门时,我突然想到了电影里,那凶残的敌人穷凶极恶向受害人开枪,杀害受害人!我不能侯老师有丁点伤害,但我一个小孩,肯定没有力量来解救侯老师。
对,去报告护矿队。
护矿队是我们矿山的安全队伍,哪里有难,他们知道后会立即出现救苦平难。
我气喘吁吁跑到一里地外的矿山上护矿队,护矿大队长李贵没听我讲完,就喊我带路。
我跳上一辆帆布棚的吉普车,带着李贵他们从浓烟滚滚中冲出来。
吉普车在凄厉的刹车声中,停在了矿工宿舍大楼下,李贵和两个汉子跳下吉普车冲入大年楼。
十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子和侯老师搭拉着脑戴,一前一后,慢吞吞走出大楼。
年轻男子上身光着膀子,膀子上的肌肉鼓鼓胀胀,一看就是经常练的人,他一张圆而白的脸上尽显英俊潇洒。年轻男子下身穿着一条草绿色的大裤衩,此时,他的臂膀已经被反扣上,一把放着寒光的手铐铐在他后腕子上面。
侯老师上身穿的草绿色不见了,一件白色半袖衫,下身穿着一条大裤衩。
侯老师一头乌黑的发丝有些零乱,但那条梳理整洁顺溜的大鞭子不失她的飒爽英姿,侯老师两条雪白的长臂交叉放在胸前。
李贵黑手里提着一把驳壳枪,神情相当严肃,他嘴里高声催促年轻男子和侯老师快走,并伸手推搡着他们。
年轻男子用眼睛瞪了一眼李贵,然后看向天,非常愤恨的神态。
侯老师低着头神情羞怯慌张,似乎像犯了错的小女孩。
大楼早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张张如饥似渴的眼睛紧紧盯着年轻男女和侯老师,好像他们是一对神秘的天外来客。
调皮的小孩们爬满了大楼下的大树,不停的吹着尖利的口哨在起哄。
这时,我才看清楚,年轻男子竟然是我最最崇拜的韩松,韩松是我们矿山上的文艺小分队队长,他不但歌唱的好还是个摔跤手。
那个时候,我除了满脑子想女孩,剩下的空间就是最喜欢韩松摔跤,韩松摔跤时的一招一式,每一个漂亮的动作,都让我为他疯狂。
我太想熟识韩松,让韩松认识我,知道我的存在,但我是个十岁的小孩,街头上面学校里的一个小玩皮,自己又没有特殊本领,凭什么让能他韩松一个大人来想着我和我玩认识我。
我苦思冥想,寻找接近韩松的办法,但一直没有充分的理由。
这时,我就想到我们矿山上的特产:野生酸毛杏。
我亲眼见过酸毛杏的威力,一个矿工想追一个女孩,天天送她酸毛杏,后来姑娘愿意跟这个矿工去矿山后面长满野酸毛杏的深山沟沟里。
酸毛杏我们矿山上人人爱吃,还这么有魔力,韩松肯定也会喜欢,我幻想着是酸毛杏让我结识了韩松,韩松另眼相看我。
韩松那时常在星期天组织大家来摔跤比赛。
矿工宿舍大楼下那个沙窝子就是他专门建造的竞技场地。
韩松的每一场比赛,我从来没有落下过。看韩松摔跤比赛是我人生的追求。
韩松摔跤时,他会脱下他身上印着四个红字“劳动光荣“的背心,换上他带来的一件用老白式布缝制的专业摔跤坎肩,坎肩上身后,他晒红了的两个肌肉鼓鼓的长臂做着猩猩状,一个马步姿势后,他猛然扑向对手,先抱住左腿,对手撤左腿时,他又抱住右腿,脚下一使劲,在他的双腿深深陷入沙子中时,对手一个大仰首,滚卧在沙窝上。
我今天太后悔了,怎么去喊护矿队来抓韩松我的摔跤大英雄,而且还有我的侯老师,不管他们今天有多大的错,不应该是我去告密。
但我始终想不通韩松和侯老师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关系,侯老师为什么会找韩松,韩松为什么要欺负侯老师。
韩松和侯老师挤出围观的人群时,我也是歉疚将我书包中早准备好的酸毛杏掏出一大把,塞到了韩松的手中,低声向他说:"你是英雄,我是个叛徒!"
韩松接过酸毛杏,盯着我看了几眼,脸上挤出一丝惑态的笑意向着我,然后,他将一颗酸毛杏塞进他的嘴里,"噌噌"一边嚼吃,一边昂着头走去。
“牛什么牛,搞破鞋,还敢弄矿长闺女,让护矿队抓着了,有他一壶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