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黑色的云就像冬天的棉被压在兄弟俩身上。人们在厚实的被窝里温度上升的会很快,被子盖的时间长了,人们就会掀开它。
十五出去把果子好好洗了洗,又拿了一些干净的水回来。回来时看见哥哥还是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色也微微泛红。十五伸手摸了一下初一的额头。
好烫!怎么会这样?十五将初一拍醒“哥,你咋发烧了?脑袋咋这么烫啊?”
初一艰难的将眼皮睁开,上下眼皮在拥抱,上下睫毛在牵手。初一感觉每眨眼一下都异常辛苦。眼睛看着这个为自己着急的小孩儿,慢慢聚焦,想张口回答他的话,却试了两三次才发出声音。“哥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歇一歇就好。放心吧。”说完话,初一终于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哗啦啦啦,雨是天空给大地的礼物,但并不是每一场雨都让人欣喜。
十五急忙把初一往背雨的地方拽,初一整个人都靠在十五身上,他努力的睁开双眼,头疼的厉害,连着耳朵和牙都疼。而且初一感觉到,他的骨头,断了。他无法想象在这个四处无人的地方有谁能帮助自己,也无法想象明天,会是什么样。。。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撑住,为了十五,一定要撑住!
终于找到了个干爽点的地方,十五把初一放下,初一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哥,你先躺着,我回去把东西拿过来。”看着十五在雨中狂奔的背影,初一的眼眶渐渐湿润,和雨水混在一起。
艰苦的环境总是能催人长大,稚气未脱的小孩也能撑起一个家。
初一盯着十五的眼睛还是慢慢合上了,他只是睡了一觉,这一闭眼,就是两个日夜。在这两天里,十五拼命的找吃的,照顾哥哥,他把食物都装好,把哥哥身上的污渍都擦干净,他等哥哥醒了,就继续往北走。虽然哥哥现在病了,多睡了一会儿,但是他相信,他坚信,哥哥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哥哥答应过他,要一起去北方。
初一做了很长的梦,他梦见了爸爸,妈妈,还有十五。他们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会生病,不会离开,不会饿肚子。真好,真好啊。可是初一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梦,是梦啊。。。
梦和现实最大的区别就是,梦会醒。
初一睁开眼,没有看见十五,向四周看了看,周围全是装好的树叶,书皮,果子,还有兔子的尸体。看来十五也会为了生活而拿起石头重重的砸在兔子的脑袋上。唉。十五也长大了啊。
唉,长大了啊。。。。
初一刚想继续闭上眼睛,突然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向他走来。只见他身着白衣素纱,头发也像古代男子那样蓄着长发,皮肤白的透亮。给人一种不染世俗的清冷感,好像这整片森林都向他臣服。他慢慢向初一靠近,或者说,飘近。
初一心想:这难道就是?鬼差?难道自己真的要死了吗?可是,鬼差不是这打扮吧?
男子走到初一面前,蹲下身看着初一,缓缓说道:“你在人间的时候不多了,不久冥灵就会来带你走。”
初一听完,突然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慌忙的拉住男子的手恳求道“怎么会这么快,我不能死啊!十五还小!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啊!”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林子中,但却没有惊动一片树叶。
男子对上初一绝望哀求的眼神,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又反握住初一的手腕,一拉,将初一上半身拽起。初一茫然的看着男子。
“你没发现你的腰不疼了吗?”
初一愣了一下,轻轻扭了一下身子,发现真的不疼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子就伸出手向他身后指了一下。初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
那是!自己?!那我现在是?是?
“灵魂。灵魂这个词不陌生吧。”男子仿佛看出了初一的想法,回答道。
初一眼中的光芒慢慢变淡,手也垂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嘴里呐呐到“灵魂。。灵魂。。。这样是不是就说明,说明我已经。。。
终于,我也要走了吗?
男子站起身,后退了一步。“我叫无名,我可以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我能再给你一点时间,你能和你弟弟好好告个别。还有这个。”无名说完,将一株草从袖子里拿出。“这是祝馀,你弟弟吃了它,就不会再感到饥饿。”说着,无名就把祝馀递给初一。初一接下这株像韭菜一样已经发蔫的草,吃了这株草就不会感到饥饿?怎么可能。
但是,初一在接下它的时候,这株草就像重新焕发了生机。初生的婴儿喝到了奶水,想萌发的种子抓住了土壤中的水。祝馀融入了初一的灵魂。无名伸出手重重的将初一的灵魂推进他的身体。初一感觉那一瞬间眼前出现了一束光,接下来就是强烈的失重感,再一睁眼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初一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个梦,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的伤全好了,也不痛了。他站起身,扭了扭身子,使劲跳了几下,又喊了几声,周围并没有那个叫无名的白衣男子,他这一顿折腾不过惊动了树上的几片叶子。经过这一顿折腾衣服倒是有些乱了,伸出手整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一株草,是祝馀。
难道,刚刚。。。不是梦?。。。。
这时林子里突然传出来了声音“初一,是我,无名。我只能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和你弟弟告别,你也可以将这株草给你弟弟吃下去,吃完之后他就再也不会被饥饿困扰,但是是有条件的。”
初一不停的向四周望着,可是他一直找不到无名在哪,听声音感觉离他并不远啊。
“别找了,你现在看不见我,我把你的灵魂又推回躯壳,所以你现在算是活人,所以你只能听见我的声音。”无名默默的说。
“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又会帮我?”初一问。
“我见过你们的母亲,她当时放心不下你们,所以一直不和冥灵去南冥天池入轮回。我恰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切。”
“那我妈现在在哪儿?”
“被冥灵带走了,人总是要面对死亡的事实,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已经死去的人。”
初一的眼睛垂了下来。
“你的时间是有限的,很快你还是会离开你弟弟。唉,接受这个事实吧。”无名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初一想了想,突然大声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的条件是什么?!”
声音顿了一下,缓缓说:“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