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关于神话专题的复习。
神话,是原始人类的总和的意识形态,是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和解释,是他们的百科全书式的知识体系,又是他们愿望的表达。
中国自周代理由,以“礼”、“德”为中心的国家意识形态,对整个社会文化具有强烈的控制作用。所以,中国古代神话对中国文学的影响,远不如古希腊神话对欧洲文学的影响。因此,中国神话散乱不成体系。
关于中国神话的最初文字记载可以追溯到《山海经》、《穆天子传》、《庄子》、《楚辞》、《淮南子》、《列子》。
上古时期,社会生产力不发达,但远古人民对自然和社会现象具有强烈地解释愿望。面对令人敬畏的自然界,人类必须拥有共同的精神纽带才能将自身融入氏族中生存,也是为了维系社会性,保持社会习俗及社会制度的意义和合理性;并且先民们在神秘而悲喜莫测的日常劳动和生活中,积聚了相当多而强烈的情绪体验,神话故事可以使难以理解的现实呈现出种种喜剧的属性,人们在对世界假象性的把握中宣泄了种种令人不安的情绪。
中国神话主要包括创世、始祖、自然、战争、变形、发明。
创世神话——盘古开天地
始祖神话——女娲造人
自然神话——女娲补天、大禹治水、后羿射日
战争神话——黄帝蚩尤之战
变形神话——精卫填海、夸父逐日
发明神话——仓颉造字、后裔造弓
中国古代神话发展变化主要演变成两条道路:神话历史化和神话仙话化。
神话历史化,就是把神话看成是历史传说,通常的做法是把天神下降为人的祖神,并把神话故事当做史实看待,构成了一些虚幻的始祖以及它的发展谱系。这一文化现象在世界其他民族的文化史或多或少的出现。中国的神话历史化是史家、思想家们自觉或不自觉的行为。神话历史化的方法主要有删改和改造。在我国,神话历史化在春秋早期就已经开始,而已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继承并发扬了这一传统。
神话仙话化,仙话一般讲述的是通过修炼或仙人导引,以达到长生不老或幻化成仙的故事。在仙话中,我们能发现不少古代神话人物,其中最突出的是黄帝和西王母。同样,窃药奔月的嫦娥、操不死之药的西王母,也是仙话中的重要人物。神话转变为仙话是有限的,它一般集中在特定的几个人物身上,且有类似于修炼、服药、升天不死的情节。但仙话的文化意蕴要比神话淡薄得多,在仙话中,那些神话人物所蕴含的民族精神、审美品质,都被严重地削弱了。
而神话的文学意义集中表现在一下几点:
第一,神话, 是孕育自非逻辑性之思维运作和感性之想象力互动的心灵的结晶,他仿佛具有一副双重面具,一方面它向我们展示一个概念的结构,另一方面有展示一个感性的结构。
其意思大概就是神话思维是人类逻辑尚未成熟,虽不自觉地运用幻想,却与诗人的形象思维有共通之处,表现人类不自觉的艺术创造力。部分学者称其为诗性思维。
第二,神话,当其脱离用以解释宇宙自然的原始状态时,将更加反映人类社会的情感、矛盾冲突,成为真正的神话文学。由此,神具有丰富的人性而人格化,即成为神话文学。
第三,神话故事与神话材料成为后代创作取资的文学素材(鲁迅《故事新编》)。
取女娲补天和精卫填海举例。
1、女娲补天
女娲补天的神话最早出现于《淮南子·览冥训》:“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
六朝诗人江淹,唐代诗人张九龄、卢仝,宋代的欧阳修、苏辙、李纲,他们的诗句中都有女娲补天故事的影子,而在诸多文学作品中,将女娲补天的意象化为巧夺天工的手段以造福人类的美好境界的作品,当属李贺的《李凭箜篌引》: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而最为民众熟知的“四大名著”中,《西游记》中的诸多章回也有对女娲补天神话的延展,而《红楼梦》的另一名称《石头记》则将故事和女娲补天作出了直接的关联。
2、精卫填海
精卫填海的神话传说最早见于《山海经·北山经》,精卫是一只小鸟,衔西山之木石,想那木石也不过是一粒粒的小石子和一段段的小树枝罢了,要想将东海填平,就如同痴人说梦,何况从西山飞至东海,投下一粒石子,再飞回西山。如此反复,其过程又是何等的艰辛。小石子、小鸟、路途遥远,面对的却是茫茫无尽的大海,这一幅画面,构成了弱小与强大的明显对比。通过这种对比,完成了中华民族精神世界的基石之一——那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精卫填海的神话不断被后代演化形成几种态度。
其一是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韧性;
其二,弱小者面对强大者时该具有的心态,不畏强敌还是徒劳无功的消极心态;
其三,精卫是“冤禽”,溺而不返的冤屈需要得到某种发泄和申诉。
陶渊明有《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中有诗曰“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没在昔心,良辰讵可待。”这首诗的精彩之处在于将精卫和刑天并举,不仅仅描绘了其志气常在的精神,而且将这种精神与自身相关联,从而达到精神共鸣与情感认同。
而齐梁时期的诗人范云更是将精卫持之以恒的精神和牛郎织女的故事结合起来,用以抒发爱情的悲剧。
盈盈一水边,夜夜空自怜。
不辞精卫苦,河流未可填。
寸情百重结,一心万处悬。
愿作双青鸟,共舒明镜前。(《望织女》)
到了唐代,先有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将精卫的故事运用到边塞诗作中:
负剑出北门,乘桴适东溟。
一鸟海上飞,云是帝女灵。
玉颜溺水死,精卫空为名。
怨积徒有志,力微竟不成。
西山木石尽,巨壑何时平。(《精卫》)
借此来抒发边关将士壮志难酬的情怀。
而后有韩愈写《学诸进士作精卫衔石填海》,对精卫锲而不舍的精神给予充分的肯定与赞扬:
鸟有偿冤者,终年抱寸诚。口衔山石细,心望海波平。
渺渺功难见,区区命已轻。人皆讥造次,我独赏专精。
岂计休无日,惟应尽此生。何惭刺客传,不著报雠名。
到了宋末,元好问将精卫悲冤的意象与战乱的民族精神对接,抒发了苍凉悲壮的气氛与报国无力的遗恨:
惨淡龙蛇日斗争,干戈真欲尽生灵。高原水出山河改,战地风来草木腥。
精卫有冤填瀚海,包胥无泪哭秦庭。并州豪杰今谁在?莫拟分军下井陉。(《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五首》)
而后,元初的张昱作《感事》,将精卫填海的悲冤化作自身的伤感与无奈来抒发自己的悲痛情感:
雨过湖楼作晚寒,此心时暂酒边宽。杞人唯恐青天坠,精卫难期碧海干。
鸿雁信从天上过,山河影在月中看。洛阳桥上闻鹃处,谁识当时独倚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