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那天,我婆家的一个同姓侄子结婚,中午开席的时候,来了四十多桌客人,院子里根本摆不下那么多桌子,胡同里也摆满了。
大家吃席的时候,有人带着新娘新郎出来敬酒,所有人都说着祝福的话,气氛非常喜庆热闹。
等新娘新郎挨桌敬完酒,大家又开始继续吃席。人们说说笑笑,喜气洋洋。
正在这时,从胡同东边走过来一个乞丐老头儿。那老头儿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浑身的衣服鞋帽都有些脏兮兮的,背上还背了一个破旧的化肥袋子,里面装满了空的饮料瓶子。大概是他在垃圾站捡的吧。
乞丐并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胡同口停下了脚步,把背在身上的化肥袋子卸下来,靠在墙边。同时,他自己也靠着墙根坐下来,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看着吃席的人们。
胡同东边那几桌客人都是男的。这时,坐在最东边的那桌男客人,竟然都招呼那个乞丐坐过去,并给乞丐挪出一个位置,还有人拿来一个空凳子让乞丐坐。
面对那桌男客人的热情招呼,乞丐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冲他们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去。
出于好奇,我一直都默默地观察他们的动静。只见那桌男客人吃席时,曾几次邀请乞丐坐下一起吃,乞丐始终没动,只轻轻摇摇头。
我好奇的询问和我同桌的女客人,她们中有个人认识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儿,说他是某村的一个老光棍,无儿无女,靠捡废品为生,有时帮别人干点活,别人就给他一口饭吃,也不算是乞讨。
老头儿今天捡废品走到这里,见人们吃席,可能是想等着吃点剩饭残羹。
果然,等人们吃完了席,最东边那桌的男客人也都吃完了站起来。他们又都招呼那个老头儿坐到桌前,他们纷纷对老头儿说着哪个菜没动,是专门给老头儿留的。
老头儿见他们都吃完了,这才站起来坐到那个桌前,也不搭话,拿起一双用过的一次性筷子就要夹菜吃。
这时,一个男客人拦住了他,拿起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递给老头儿,老头儿这才吃起来。
人们吃完了席,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下那个老头自己在吃。
所有的席面都是空中快餐做的,这时候,空中快餐的一位服务人员端来了一大碗杂烩菜,还有一根大卷子馒头,放到老头儿的跟前,笑着说:“大伯,杂烩菜还有呢,是装盘剩下的,都是新的,还热乎呢,没人动过,您快吃吧!”
老头儿还是没搭话,只默默地吃着。看到这里,我有些吃惊,竟然没有一个人嫌弃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儿。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里像进了水一样,雾蒙蒙的。我只好迅速地揉了揉眼睛。不揉的话,我怕眼睛里那些雾气多了会流出来,遇到冬天的冷空气,会变成一种叫做眼泪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