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微信有了新消息提醒,打开一看,是初中同学回话了,前两天给他发消息,一直没有收到回话,原来是他的手机被老师没收了,像是监狱中的犯人出来放风,放学之后他拿着他爸的手机过瘾,恨不得一天把一个月的消息都浏览了。
白天上学他没有智能手机使用,用十年前的按键手机接打电话,为了满足听歌的需求,他重新拿出被淘汰的mp3,只能无奈的安慰自己,我现在是十年前的潮流小青年,一手诺基亚,一手mp3。他惊奇的发现里面竟存有一段长达4个多小时的录音。不知是谁无意按下了录音的按钮,记录下了六年前的一次春游。他把音频放到群里,一颗小石子,溅起一片涟漪,打破了群里长久的寂静。我把文件下载下来。
录音中的声音稚嫩,以至于刚开始分辨不出这些声音的主人,分辨不出我们在做什么。而随着进度条推移,脑海中被尘封的记忆逐渐复苏,这些声音是一块块拼图,镶嵌在记忆的空缺处,慢慢的形成了几张面积较大而彼此不连结的板块,多听一会儿,就又多几张关键的拼图嵌入其中。
夜深人静,屋子里的灯昏暗催人睡,坐在床头,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将一只抱枕垫在身后,隔绝了钻来的冷气。薄被从身后经过,在身前左右遮盖,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肉粽子。挂上耳机,让自己沉浸在这段声音中。仿佛时针逆转,光阴回溯,又回到了初中时代。
初中同学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我相信对于初中十一班的每个人来说,那三年的生活都是特别的,因为出了十一班的门,我再没见过哪个班能像十一班一样把每一天都过的愉快欢脱,再没见过哪个班能像十一班一样两人见面,一句笑骂开场,粗俗不堪,难入斯文人之耳,但是但凡在这班中生活过的人,会觉得对方这句笑骂暖入人心。再没见过哪个班能在老师讲课时一齐找出笑点,再接着一齐笑,笑的肆无忌惮。笑到老师摔书,痛骂。
初三那一年是我记忆最清晰的,或许是离现在时间最近的原因,也或许是初三的学习相对紧张,越是疲惫的生活越能唤起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初三,我们换到了新的校区,校址不大,但好在只有我们一个年级,一栋小楼,一片草场成了我们驰骋的乐土。那一年,一阵风,班里的同学疯狂迷恋乒乓球,许是因为只有一间由小屋子改造而成的乒乓球室,能供我们娱乐,以至于原本沉迷羽毛球的同学也放下三尺长剑,进入了这方新天地,开始新的征程。为了占个好位置,同学来的越来越早,好在学校食堂采取刷卡制。便宜了门口711,委屈了食堂大妈,如果你在楼道里看到了叼着饭团,疯狗一样下楼的人,那他铁定是十一班的了。后来,我跟教学处谋取了个乒乓球室管理员的好差事,球室钥匙交给了我,叫我负责每日开关门,但我不称职,没责任心,总是忘记锁门,或是私自开门和同学放学进去打球。球室多是我们班同学用,没人举报我这个不称职的小官儿,我能幸保这顶乌纱帽到了毕业。
上半学期,为了提升体育成绩,学校坚持让我们每天跑圈,老师站在领操台上放下狠话,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就得跑。下半学期,领操台加上了棚顶,估计这下子,天上下刀子我们也不用停了。
乒乓球是激烈的火,午后散步就是宁静的水。有时候不打球,我们在操场上散步,记忆里的初三只有夏天,那个夏天热的出奇,柳絮飘飞,弥漫在空中,贴服在纱窗上,钻入到教室里。我们在这样的午后里,搬来几张女生做仰卧起坐的小垫子,躺在棚顶之下,阴凉,有蝉声常伴耳畔,暖风催的人昏沉入睡,柳絮刮到脸上,不耐烦的抓挠几下,再接着安静的躺,谁也不出声。数学老师年轻脾气火爆,那个午后竟然温柔的跑到操场上叫我们回班—我们一直睡到了上课。
⋯⋯
我身体一晃,险些侧倒在床上,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中我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耳机还挂在耳朵上,进度条到了末端,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内容。
最终也没能回忆起春游的始终,只回忆起了这其中大家一起搭帐篷,订外卖,还有找寻迷路同学这几段故事。
摘下耳机,关了灯,躺在床上,今晚不听歌,希望他们再进入我的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