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是一个美人,绝色美人。江南风色,不施脂粉,清新脱俗。李太白曾有诗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冠之,相得益彰。
现在亦可称之为薛贵妃。
甲子年,帝闻其名,久仰,召之入宫,封贵妃。
八月十五,月圆,自挂中天。薛冰赤裸着身子,一丝不挂。她被一件大披风包裹住,由海公公领着,小桂子背着一路去往皇帝寝宫。
该来的到底来了!
薛冰的心冷到了极点,她蜷缩着,四肢僵硬得不会动弹。
“白羽,我此生非你不嫁。”
“我们私奔吧,天涯海角,去一个无人之处,只有你我。”
“你看天上的月亮,嫦娥仙子应该就在上头看着我们,祝福我们。”
“今天我把自己交给你,我不要去伺候那个荒淫的昏君。”
薛冰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她和她的表哥方白羽自小青梅竹马,原本私定终身。却不料飞来如此横祸。她希望他带他走,希望他要了她,希望他……而他只是一个人如死灰般不知所措。从皇帝降旨的那天起,他便如行尸走肉。
薛冰带着不甘与无奈来到皇宫。紫禁城,铜雀台,插翅难飞。
皇帝第一眼见到薛冰就惊为天人,每日里殷勤陪好,却也不强迫于她。
只不过世事无常。
方白羽辱骂圣上,被判处死刑。消息传来,薛冰泪如雨下。
她终是逃不过情之一字,她可以对自己无情,却做不到对他无情。能救他的只有皇帝,要让皇帝救他,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桂子背着薛冰,一路跟着海公公,七弯八拐,终于到了皇帝寝宫。皇帝已经躺在被窝。小桂子把薛冰放在皇帝枕边。海公公道了句:“皇上,您早点歇息。老奴告退。”说罢,带着小桂子退出门外。
门扉轻掩,也关上了薛冰残存一丝希冀的心扉。
薛冰死死地拽着披风,瑟瑟发抖。
皇帝转过身来,轻轻地拨开薛冰身上的披风。薛冰不放手,皇帝带着询问的眼神望着薛冰,薛冰咬咬牙,松开了双手。
皇帝倒吸了一口气,那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胴体,肌肤似雪,凹凸有致,那一对乳房恰似两颗水蜜桃,白里透红。皇帝阅女无数,却也被薛冰的美丽震慑,如痴如醉,他咽了咽口水,把被子盖住薛冰,自己欺身进来。他居然早已脱了精光,薛冰一个冷机灵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你如果不愿意,还可以后悔。朕愿意等你。”
薛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是九五之尊,而她却从来没有正眼仔细瞧过他。此时望去,才第一次发现,他不仅是当朝天子,原来他长得也是人中龙凤。国字脸,棱角分明。他的眼神中不带一丝威严,有的只是脉脉含情。薛冰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希望陛下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皇帝抬起手轻轻地捧着薛冰的脸蛋,嘴唇凑了上去,一把含住了薛冰的樱桃小嘴,他的手适时地往下抚摸,脖子、锁骨……皇帝的手在乳房上停留了片刻,又顺着薛冰光滑的脊背,到了那圆润的臀部。薛冰整个人崩得紧直,皇帝心有所感,一个翻身压在了薛冰上面,四目相对,薛冰别开了脸,皇帝用手掰了回来,望着她,“朕八岁时,第一次在尚书府见到你。那时,朕一时贪玩,撇开了那群太监宫女,一个人跑到尚书府别院;那时你六岁,你不知道我是太子,却也亏了这,那天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小伙伴,我们一起挖蚯蚓,捉迷藏,还把尚书府别院的花花草草给折磨了个遍。那天是朕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薛冰吃惊地看着皇帝,她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皇帝继续说道,“那天起,朕就对你着了迷,这辈子你只能是朕的女人!”
皇帝说完,又把他的手顺着薛冰的臀部移到了薛冰的私密花园,薛冰不自禁身体一阵抽搐。皇帝却再也忍受不住,一举挺了进去,薛冰疼得咬了咬嘴唇,她想把他推开,却浑身无力。这一夜,梨花带雨,一席涟漪。
薛冰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去了早朝。她终于不是一个女孩,成为了一个女人。她虽然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却没来由地心里头想起皇帝昨夜的呢喃暖语,发现自己却也不是那么排斥。
方白羽被无罪释放,还被赐予三品学士。
皇帝顾念薛冰的身子,此后却也没有过多让她侍寝,只是每日里来嘘寒问暖,一一赏赐俱全。
方白羽仿佛开了窍,他打点内外,好不容易传了句话给薛冰,“昏君误国,武王伐纣。”
别人或许不懂,但是薛冰懂。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烽火戏诸侯。
薛冰在把自己当成妲己、褒姒、杨贵妃。可是她却心里头隐隐有些不情、不愿、不忍。所以她提出了那些荒诞的要求,而且是古已有之的不祥之举,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把皇帝给彻底毁了,还是希望借由这些无稽之谈打消皇帝的念头。
非我不为,而是我在他的心里没那么重要。
薛冰想告诉方白羽,告诉别人的或许是这些吧!
可是皇帝听了薛冰的要求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他做了,一切照着薛冰的要求做了。
历史不会骗人,一切敢于挑战历史的行为注定是一种无知、愚蠢!群臣力谏,百姓怨声载道……终于就像有个蚁穴的千里之堤,注定要迎来一夜坍塌的结局。皇帝的叔叔举兵造反,势如破竹。兵临城下!
薛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头彷徨无解,“他果真如此昏庸无度?!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是,可是他做这一切全是为了我,这份真情天地可鉴。”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面对这一切。
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愧对他的爱。
皇帝却很淡定地陪着薛冰,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着,她怀孕了,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在照顾自己的妻子。没有皇帝,没有贵妃。
薛冰到底是忍受不住了,“你恨我吗?”
“朕爱你还来不及,哪里来的恨。”
“因为我,才造成这一切的。”薛冰的眼泪流了下来,女人的眼泪总是很容易流。
皇帝轻轻地擦拭薛冰的眼泪,“这一切是朕亲自所为,与爱妃何干。为你,舍这江山又何妨?”皇帝的眼神里带着温柔,更带着一股决绝。
薛冰震惊了,她握着皇帝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生死与共!”
“你愿意陪着朕面对这一切?”
薛冰点了点头,“或许一开始我是恨你的。可事到如今,我对你早就剩下了爱。”
皇帝笑了,他哈哈大笑三声。宫殿的门咚咚地响着,叛军攻门的声音仿佛是皇帝笑声的伴奏,琴瑟和鸣。
皇帝拉起薛冰的手,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火把,挥手间,殿内灯火通明。一声轰隆,殿门被破,叛军蜂拥而入。
领军的居然是方白羽。他面对眼前的大火呼喊,“薛冰,你在哪里?我来啦!”
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空荡的回音。
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一切都被烧得灰飞烟灭。更不用去寻薛冰和皇帝的尸体。
新皇登基,年号清明。
方白羽任当朝宰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很多朝臣不服,可新皇却力排众议。
方白羽却一人来向皇帝请辞。
“丞相乃朕第一功臣,此话不必再提!”
“陛下,当年微臣不惜用苦肉之计让薛冰蛊惑前昏君。可是一场大火却烧毁了薛冰,也烧毁了微臣的功名利禄之心。望陛下成全!”
新皇允诺。后方白羽云游四方,无人知其所踪,据说他剃度出家,只因懊悔半生罪孽。
……
又是一年八月十五。月光皎洁。
在一处山野之间,一对男女相拥而立。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草屋,草屋里头酣睡着一个婴儿。
“我如今一无所有,你跟着我受罪了。”男子说道。
“当年你带着我从密道逃走。我才知道,你对一切都了解得跟明镜似的。”女子说道。
男子望着天空,望着远方道:“没有你,这如画江山,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他转头看着眼前女子,“我一直忘记问你一句,你爱我还是爱他?”
女子把头埋进男子的怀里说道:“在你之前,我只知男女之情;在你之后,我方知爱。我也想问你一句,你是否后悔?”
男子紧紧地抱着女子,微风拂过,吹散了男子的回答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江山如此多娇,却抵不过花好月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