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们在库房练琴,和往常一样讨论琴技、吃东西,神侃。不知是谁把话题扯到大学无聊的生活来,大家都有感而发,气氛顿时变得惆怅伤感。我破例喝了几瓶酒,拿起旁边的吉他即兴得弹起来。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陌生号码,以为是打错了的,便挂了。拿起吉他继续弹唱着,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我只好接了。
“喂”
“怎么不接电话啊?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愣,是秦晴,她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喂,你在听吗?”
“在...在...我在学校附近呢”我拿着电话走出了库房。
“怎么啦?”我找了个静一点的地方。
“我在你们学校了,你能来见见我吗?”
“现在?”我听出秦晴声音有些不对劲。
“嗯”秦晴柔声说,“我在一食堂门口等你”
“行,我马上过去,你先等着”我回去跟寝室几个道了个别,为了快点,我跑到路口拦了辆摩的匆忙赶回学校。
远远见到秦晴的时候我喊了她一句,她转过头,对我微笑了下,但很勉强。走到秦晴面前时我被下了一跳,秦晴神色憔悴,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短牛仔裤,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有点乱,脚上还拖着一双拖鞋。一副女生睡前的那种打扮。她抬起头,我看到了她那双红红的眼眶,心不由得揪了一下。心里猜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说破,继续笑着: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怎么想来找我了,也不来早点,你看天都快黑了”
“找你还需要理由吗?真是的,怎么不欢迎?那我走好了!”秦晴似乎有点生气,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跟你开玩笑呢,当然欢迎啦,热烈欢迎啊!你在这先等下我,我回寝室取点东西过来!”
“拿什么东西?”
“当然是锣鼓啦,铜锣啦,顺便叫上我们班几个女生一起来扭扭秧歌,踩踩高跷啊什么的,要不然怎么表示对你的欢迎啊?”
秦晴微微笑了下又正色道:“还没完了是吧?”
“不,是真的。”我一本正经。
“好啊,你去啊,我就在这等你,要是取不来,你就死定了!”秦晴瞪了我一眼说。
“嘿嘿,还是不去了,他们说不定去哪儿玩了,没时间。走,还是让我带你逛逛我们校园吧!”
于是我带着秦晴在我们校园里四处逛,告诉她大到学校有多少栋楼房,哪些是办公楼,哪些是各系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在哪儿,小到哪一个食堂师傅做的菜好吃,小炒哪里的实惠,那里的难吃还不便宜,甚至各教学楼有几个卫生间,分别设几个蹲位我都一一介绍……
“看来你很热爱你的学校啊,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了解得那么清楚。”秦晴笑着调侃说。
我说:“我只了解男生那边的,女生那一边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东西我并不是瞎掰的,我确实很了解,主要原因是我们上课的教室都不是固定的,一般是上节课在这个教学楼的这个教室上一下,下节课却又在另一个教学楼的另一个教室。而学校禁止在教室吸烟,于是雷一凡每次要吸烟时都要拉我一起去厕所,我没办法,他吸烟的时候,我已经解决完了,没什么事情就把厕所的蹲位进行了统计和编号。后来,有几次没有陪雷一凡一起去,他吸完烟突然有想解决一下的灵感,也不担心没带手纸,便立即找个蹲位蹲下,然后掏出手机发短信告诉我:“孤在C栋三楼8号蹲位,速传圣旨!(救命啊,大哥!)”,接着我收到短信,又不好见死不救,只好无奈的回道:“圣旨即到,君勿扰!(我操,每次都不带手纸!)”然后我就到指定的地点找到雷一凡,将他从苦海中解救出来。我对雷一凡说:“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雷一凡轻松地笑着说:“怎么会呢?你是谁啊!”“我是说万一!”我严肃的说道。雷一凡沉思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办法!”出去的时候雷一凡若有所思得望了望厕所里不远处的水龙头……
秦晴听完后大笑了起来:那你怎么不把女生那边的也研究一下?要不我带你进去研究一下?
“不用了”我说,“现在我的学习任务艰巨,以不容许我再花时间去其他事情上了”
“那你把时间花在哪里?玩游戏和学吉他?”
“玩游戏只是为了帮我在繁忙的学习后放松大脑神经,至于你说的学吉他……成为一名伟大的音乐艺术创作家一直是我的梦想……”
“胡扯,我怎么不知道?那你估计你什么时候可以实现你的这个梦想?”
“这个很难说,也许一两年,也许几十年,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就好像每个买福利彩票的人都想赢得大奖,但拿大奖的人天天都有,却不一定是你。”
“那照你这么说,每个人要想实现自己梦想的几率都很小咯?”
“也不能这么说,那得看谁,比如地心引力之于牛顿。无论牛顿是坐在苹果树下被苹果砸中还是坐在荔枝树、龙眼树、梨树下背其果实砸中,都一样能发现地心引力,因为他是牛顿!除了……除了丫儿偏要坐在椰子或者菠萝树下,这就很难说了。”我神侃起来。
“为什么?”秦晴疑惑的望着我。
“为什么?脑袋被椰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砸了,丫儿受得了?不死算这小子命大!”
“讨厌吧你!”秦晴咯咯地笑了起来。
等我们在校外的餐馆里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晴说要回去了,我便送她,她说不想坐车回去,要我陪她走回学校,我们便一起沿着马路走。
南昌的白天很热,和晚上的温度相差却很大。此时若有风,还是会有点凉意。那晚风不大,比起这更让我们感到凉意的是路边高速行驶的汽车,因为在每一次汽车驶过后,都会带来一阵强烈的风。这时,秦晴就下意识抱紧了双臂,我便让她走在路的里面,尽量给她挡住刮来的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风吹动两旁的枫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使得本就寂静的夜晚愈加寂静。
怎么样,告诉我吧?我打破寂静说道。
什么?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你不打算告诉我吗?我正视秦晴。
秦晴停了下来抬起头: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因为我觉得现在已经没事了。既然你看出来了就说吧。
“今天下午跟他吵了一架,我觉得挺委屈,想找人说说话,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了。现在没事了,就没跟你说。”
“就这事儿?”我说。
“就这事儿!”
“我说你至于吗?就这么点事儿还哭?”
秦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就是想着想着觉得委屈……”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秦晴整理了下仪容吁了口气又重新微笑起来。何仕,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你在一起,无论心情有多坏,都能开心起来。“
“我是谁啊,在我的人生中压根儿就不存在悲伤两个字,全写着快乐!“
“不管怎么样,真的谢谢你!“秦晴微笑着对我说。
“好了,收起你那真诚的眼神吧,快点走,不然等下你们学校关门了!”
等把秦晴送到她们宿舍楼下时,校园里几乎没有人在走动了。我说,快上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找我玩。
秦晴点了点头,却站着没有离开。“那你呢?”
“我当然回去啦。”我说。“我可就惨了,等下还要爬墙进去,万一被看门老头抓住还得告诉班主任,写检讨,不过你知道我这人在行,一拿着笔就停不下来,一千字还不够我写的呢,至少……”我没说完,秦晴突然抱住了我。我一愣,身体软绵绵轻飘飘地,不知所措。一方面对于如此漂亮而且曾经喜欢过的女生的拥抱我是不会拒绝的,我也不想拒绝;另一方面,我又想不出拥抱的理由,而且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只好我什么也不做,站着不动。许久,秦晴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假装质问我: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我想反应来着,我还想反应地更剧烈一点儿,可我从来没反应过,怕反应坏了,以后再也没得反应了,只好选择不反应。
要不再让你反应一次,实践实践?秦晴说。
“好啊!”我伸出手臂,敞开胸怀……
“喂,我说同学,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要是再不进我可就关门了啊!”楼道传来看门大妈的声音。
“马上就好!”秦晴冲那边喊道。
懒得理你!好了,不跟你贫,我要进去了,你今天陪我出来解闷儿,谢啦。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儿,改天再找你玩。
望着秦晴离去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楼道拐角处看不见了我才回过神,我狠狠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一阵剧痛从下面传来。我又闻了闻身上,一阵洗发水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