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我无处可说,只好在这倾诉。吃饭的时候几欲落下泪来,虽然忍住了,却心有怆然,难掩悲凉。
妈妈的健康问题很令我担忧,睡眠差,睡不着觉,还有整日沉郁挣扎的心态,都令我深深担忧。近日找到了个文职的工作,很适合她,却难以指望工资糊口,看到她疲惫下难掩高兴的将合同的照片拍给我看,认真的写下第一天工作的状态,像个孩子一般,我打心眼里高兴,也打心眼里心疼。我清楚的明白她的才华绝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县级年鉴编撰工作,却又不知如何帮到她实现一生的志向与梦想。每天看着她苦苦挣扎于残酷的生活与灿烂的梦想之间,每次通话听到她有气无力却要强撑精神劲的声音,于我又何尝不似有把刀一遍遍在心头凌迟。
学生工作方面也遇到很多苦恼。向来将尽职尽责作为行事原则的自己也被各种老师的催咄压得产生了厌倦和退出的念头。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可对于争权夺势间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厌恶和疲惫,每次刻意的挑拨与压榨早已将我的热情消磨殆尽,挑衅的话语令我既觉愤怒又觉得可笑之极。昨天直接分管我的老师对我说,我们要有大格局大胸怀,有些事不要太往心里去,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凭什么。若我做错了,大可批评大可指正,若没做错,又凭什么无端加以指责和嘲讽。任何带有个人偏见的批评,一概不接受。
其次是学业方面遇到的挫事。用心准备许久的项目,却主要因为运气原因而可能使自己失去珍惜的机会;身边优秀的人太多,每一步前行与超越都变得举步维艰,不如人的挫败感常易令我产生自我怀疑的念头。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太好强,可偏偏还性懒,还拖延,输给别人的滋味不好受,输给自己的滋味更难以吞咽。而有时因为个性的倔强和古怪而说出的伤人的话,往往最后中伤的是自己。就比如刚刚妈妈让我给一个久未联系的朋友联系,说是她的父亲希望我多引导引导她 ,而我明明心无恶意,明明确实是感觉有些尴尬和不妥,明明是想要表达我很想帮她,却不愿以通电话这种方式来聊,却偏要找些恶毒和尖刻的话语予以驳斥,言语中挟带的是郁积于心许久许多的愤怒、郁结和深深的无助与渴望。
童年的某些缺失成了至今难以逾越的溃痛。有朋友曾问过我,为何我的话好像总是很沉重。我没有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童年最需要母亲疼爱的时候,被爸爸带去县城上学,租一间狭窄的陋室,在一间墙壁会发霉、木门会生潮的屋子里一住就是三四年,那时最渴望的不是有一间大而敞亮的房子,而是希望妈妈能不再和我们分居两地,即便我们三个人一起挤在一间更简陋的房子里,我也觉得足矣。可是,从五六年级开始问的,妈妈,你什么时候能来啊,得到的回答是再过两年,到后来再也不问,一家人长久的相聚,在我高考前的十六年岁月里,在我懂事之后,只有短短的一年时光。有时候爸爸工作要出差,常常把我寄宿在妈妈的朋友那,外公那,舅舅那,都是最亲的人,可是那都是别人的家。每次和他们家同龄的孩子,或者阿姨,或者亲人,挤在一张床上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能来接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曾以为被丢下,大哭过一次,那时我大概四年级吧,早上不知为何突然醒了,睁开眼发现爸爸不在,白花花的灯亮着,狭窄的木门锁着,而我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那时只有五点左右,透过木门的缝隙能看到还尚浓郁的夜色。于是惊慌极了,没有电话,不知道爸爸去哪,垫着脚扒着门的木缝往外看,不管不顾,哭得撕心裂肺。从小到大,印象中只有那一次哭的最凶狠,后来不会哭了,高中时候失去了朋友,孤独的像个受伤的兽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喜欢的男孩子跟我说,难过了把枕头蒙在头上大哭一场,可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感的我,只看着手机默默流泪,在夜色中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来。如今将以前的事情想得清楚,却时常觉得那个七八岁扒着门的小孩子,其实从没在我心里停止过哭泣。
就这样长大,以为幸福的,也不幸的,安安稳稳的,也跌跌撞撞的,长大了。成了父母长辈眼里乖巧的孩子,成了众人眼中家里的骄傲和榜样,成了故人眼中高傲不可近的怪女孩,成了自己眼里时常情绪不好却心地善良、志向远大却常常软弱、渴望爱却推拒爱的姑娘。身上有很多其实不必的枷锁,始终希望某一日能卸掉。
长大后,开始明白了大人的世界,也学着有大人的担当。于是对于亲人朋友的际遇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许是天性使然,对于很多好故事里的角色情感,也常感同身受。看得比以前多了些,懂得多了些,再结合自己的经历,有时也会想,人是否真的是生而受苦,为了小小的幸福,甘愿生而为人,承受更多的苦难。贪嗔痴怨恨,截取某一个时间段,故事可能有喜剧悲剧之分,但放眼长久,人生却是场不收尾的悲剧。于是也叹,既生而为人,便要好好活着。
可同样也不愿这么想。年轻人,最该活力旺盛、青春四溢的时期,何必作悲古之叹。大抵是这些年来积攒的愁苦与郁闷太多,压得心都低沉了。
已写了许久了。这里面很多话,我从未对谁说过。像我这般抑不住性子的人,写出来了,倒也好。
愿家人平安喜乐,心愿得实,福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