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年的深秋,草原上一片金黄,天高地阔,牛马肥壮,正是英雄跨马长驱,挥弯刀千里逐敌的日子。
铁木真自大营巴音图门南下渡克鲁伦河东行,盟友王汗自土拉河黑森林出发,两军与捕鱼海子西汇合一同渡合勒河越辉腾河进入阔亦田。
此时,札木合西、北两路盟军得到消息已经汇合一处,由北乃蛮不亦鲁黑和蔑儿乞首领脱黑脱阿、泰赤乌塔里忽台领头,越过海剌儿河南下也进入阔亦田原野。
铁木真深知札木合还在远处窥探,如果此时与不亦鲁黑等纠缠,札木合从背后致命一击,他必败无疑,于是与王汗商量退守金国长城,以阿兰寨为依托,先立于不败之地,这才又派出三路游骑复入阔亦田相机行事。
札木合盟军见状,出兵三路围猎铁木真哨骑,得到消息的铁木真派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三人为先锋,王汗则派桑昆、札合敢不、必勒格别乞三人为先锋,截击盟军。
两军大战于阔亦田,天公不作美风雪突至,自北南吹,铁木真军迎风而战,箭矢射不及远,风雪吹的人张不开眼睛,眼见败局已定,铁木真无法可想,只得派出全部兵力,全力阻挡盟军以防前锋陷入被全歼的命运。
如果此时札木合能如约赶至战场 ,不需要背后一击,只需要顺风一阵冲锋,估计铁木真王汗联军就得崩溃,但札木合错过了这次机会,他还在十几里外,风雪中缓慢行军。
命运就此定格。苦苦支撑的铁木真等来了翻身的机会,风雪突然转向!早已学会把握战场瞬息万变形势的铁木真毫不犹豫的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于是在风雪的助力下,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者勒蔑、忽必来、速不台等猛将冲入敌阵,搅的敌阵混乱不堪,盟军大溃败就此开始。
不亦鲁黑领着乃蛮人向老巢阿尔泰山逃去;脱黑脱阿领着蔑儿乞人逃 往下色楞河流域;塔里忽台领着泰赤乌人逃往下斡难河流域;斡亦刺惕人向捕鱼儿海附近森林地区逃去。
溃兵带来西、北两路盟军战败的消息,扎木合仰天长叹,知道再想打败铁木真是难上加难了,随即带着扎答阑部调头返回其额尔古纳河营地。
追击开始,铁木真带着者勒蔑领着一队部众死死咬住塔里忽台。这个同祖同宗的泰赤乌人是盟军中最让铁木真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王汗则领军北向追击札木合。
再一次领教失败意味的札木合,性格中短视残暴的一面爆发出来,他纵兵抢掠败逃的同盟军和沿途的部落,他的这一行为直接导致同盟军人心四散,从此以后他也失去了与铁木真抗衡的本钱。
不久,逃到额尔古纳河上游的札木合被王汗军追上,人心离散的札木合军如何是王汗的对手?只相交一个回合便溃散奔逃。眼见败局已定,札木合当机立断下马跪伏投降。马背上,志得意满的王汗手指札木合斥责道:“起来吧!记住,你虽是我义子,但也曾背叛过我一回,若不是量你还有些用处,决不轻饶!”札木合抬头,看到王汗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当下心领神会。
相较于王汗的顺风顺水,铁木真追击泰赤乌部则要艰难的多。泰赤乌部溃逃,铁木真率军自后紧追不舍,经过一道山岭时,从岭上冲出一员敌方骁将,箭无虚发接连射落几名铁木真护卫。一旁的博尔术见此人箭法了得,起了争雄之心,打马便向那人追去。铁木真见状,出言说道:“博尔术,你马受伤了,换我这匹白口黄马。”说完自跳下马背与博尔术换乘。博尔术接了马缰翻身上马,只听铁木真在他身后轻声说道:“要抓活的。”博尔术回头一笑,且作应答。
博尔术纵马狂奔,至敌将百米距离,这才放脱缰绳,双腿控马,取弓抽箭,携黄马狂奔之势,几乎未曾瞄准,利箭离弦只奔敌将右肩而去。
那敌将见博尔术一骑越众突奔而来,便知这人有意战场争雄,要跟他分个高下,于是驻马不动,且看来人有何手段。待见博尔术狂飙突进,百米距离便放脱缰绳,不待马速稍缓便持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便知此人是一员猛将马虎不得,于是不退反进催马迎了上去。
博尔术的利箭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准,谁曾想那敌将见箭来,不躲不闪右手上翻竟一把抓住了箭杆!这一手简直是匪夷所思,博尔术不由一滞手中另一支箭一时便射不出去,远处观战的铁木真和众将皆是目瞪口呆。
那敌将待博尔术纵马交错而过,打马绕了半圈至博尔术右边,两人相距不过五十米距离。只见他也没怎么动作,弯弓已然在手,就着右手博尔术射来的梅花箭只一崩手,那利箭悠忽间便不见了踪影。
一旁观战的铁木真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博尔术可是他自小到大的伙伴,且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眼见那敌将箭术通神,强如博尔术也是明显不如,正心焦之时,只听一声马嘶,自己换与博尔术的白口黄马颈项已然中箭,正颓然跪倒!铁木真心急如焚再顾不得要活捉这敌将,马鞭一挥身旁卫士策马涌出,前去抢救博尔术。那敌将回头望了一眼铁木真,这才打马施施然而走。
“大汗,博尔术求你赦此人不死。”被众人从马下扶起的博尔术见到赶过来的铁木真,第一句话竟是如此。
“他差点儿要了你的性命,还射死了我的马,你要为他求情?”铁木真不解。
“他已是手下留情,否则以他的箭术不会只射中马颈。”博尔术说道。
铁木真一愣,随即脸露微笑,指着博尔术说道:“那是因为他见你射的是他的肩膀而不是要害部位!”转过头看着敌将远去的方向说道:“想不到此人倒是光明磊落,是个人物!”
箭术通神的猛将并没有阻挡铁木真多久,追杀继续,泰赤乌人仓皇奔逃,直到越过斡难河。
这里已经是泰赤乌部老营所在地,再逃就是背井离乡。深知铁木真报仇心切不死不休的泰赤乌部各首领们终于聚集在一起准备放手一搏。于是,他们于河岸列阵,准备半渡而击铁木真的军队。铁木真试探进攻了几次,却都被泰赤乌人打了回去。
铁木真改变策略,留一部佯攻,却把大部交给几个大将远涉数十里之外,准备从背后偷袭泰赤乌人。
草原广阔,正面敌人的多寡一眼便知,泰赤乌人见铁木真人少也知道现在是打败铁木真的唯一机会,于是精锐尽起,疯狂进攻铁木真中军。乱军中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利箭,一下射穿了铁木真的脖颈,还好这支箭没伤到铁木真要害只是皮外伤,不过流出的鲜血却顺着他的脖子一直流进了衣领。
寸步不离的者勒蔑慌忙将铁木真救回大营,还好天色渐暗,两军罢手各自回营,铁木真中箭的消息才没有传播开来。
夜半,铁木真昏迷不醒,者勒蔑见他脖颈处瘀血堆积鼓起一个大包,心知若不把瘀血排出伤口定会腐烂,到时候就是不治之症。于是伏下身用嘴将铁木真伤口处的瘀血一口一口吸出。
吸干瘀血的者勒蔑握着刀柄守在铁木真榻旁,后半夜铁木真醒了过来,口中喃喃叫着“口渴,有马奶酒否?”
者勒蔑见铁木真醒来,欣喜之余又颇感踌躇,大军追击泰赤乌部,辎重全留在了后方,现在哪里去找马奶酒给大汗解渴?思索再三心一横,豁出去了,定要让大汗称心。
心中计较已定,者勒蔑脱下身上罩袍,光着身子,于漆黑寒冷的夜晚摸向泰赤乌人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