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在这里已经两天了。
我生活的城市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走到勒马听风街的尽头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但街连着大海,只有跨越过大海才能到达终点。但是,传说就是传说,从未有人成功过。
我曾有过一只会说话的猫咪,但在我记不清的某年某月某日,它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样。我相信这一切不会只是我于某个午后的一场梦。我相信它真实地存在过,水蓝色亮晶晶的眼睛,纯白无暇的细毛,还有略带粗糙的舌头轻舔过我脸颊后留下的口水。我的愿望便是可以找到它,让它回来。
我花了三天时间走过街道,来到了这里。
这里没有传说中的大海,只有望不到尽头的四叶草。夜晚可以听到海鸥的叫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我觉得我到了一个像大海却不是大海的地方。
第三天了。人生,总是在你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给你巨大的惊喜。
我还在熟睡,忽觉身下一凉。这份凉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将我从梦境和混沌的思绪中捞出来。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海水逐渐上涨,太阳从海平面上一点点升起,我脚下的四叶草早已化作柔软的沙滩。
他们说,跨越过大海才能到达终点。可我并没有找到可以越过海洋的船只。仔细想想,来的一路上,交通工具和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行至一半,竟只余我与这没有尽头的天地。
太阳已完全升起,我整理了一下衣襟,纵身跃入海中。我并不会水,跳下去之前,我脑中只有四个字:向死而生。
日影西斜,我坐在床沿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着天发呆。有穿白衣服的姑娘推着小车向我走来,面无表情,递过来几片药和一杯温水。我不解地望向她:“你是谁?”她并未直接回答我,淡淡地吐出两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吃药。”
一瞬间,无数片段涌向大脑。我推开她的手,急急地向外冲去。“猫,我要找我的猫,猫,去海边,去海边找猫。”
走廊里不断有人拦在我前面,我挥舞着双臂,不想让她们挡住我的路。
“4103床病人病情加重,快去找主任。”一个白衣服的女孩说着。我急急走到她面前:“我不是病人,也不要找主任,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我的猫,去海边找我的猫。”
我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犬吠声将我吵醒,我赤着脚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有一瞬的恍惚。刚刚梦境中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觉得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我打了个寒战,揉揉眼睛,从书包里拿出课本。那,该做二元一次方程了。明天是周日,还约了小涵一起去游乐园,今天可要把作业赶出来。
我生活的城市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走到勒马听风街的尽头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但这条街连着大海,只有跨过大海才能到达终点。但传说就是传说,从未有人成功过。
我有一个叫小涵的好友。她的母亲是法国人,所以生来就有一双水蓝色亮晶晶的眼睛,皮肤白皙得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她总是像小猫一样黏着我,高兴时会轻轻舔一下我的脸颊,留下点口水。
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总来街边摆摊算命的老爷爷过来和我要水喝。这个爷爷有些奇怪,说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还特别喜欢逗小孩儿。我拐进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他。接过睡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孩儿,你明天还是别出去了。”他的话仿佛有魔力,我怔了怔,点点头,心底竟泛起一丝莫名的喜悦。
我看着他略显渺小的身影消失在夕阳里,带走一簇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