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君不入我梦,另拥俏佳人。
第二天,柳文雍去到那家公司后,被领到会议室稍等,他发现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几个年轻人,男男女女在那里交流着,看得出大家脸上的兴奋和希望,九点来钟,公司老总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来到会议室,业务讲解培训开始了。
首先是公司老总讲述了这本影集从最初的一个想法变成一个实物的动人传奇,把一本相册做得那么有根有据,有那么多的延伸意义,有那么多善解人意的心思,的确是不简单的。似乎通过这本相册,所有平凡的生命都会熔炼成为一本厚重的书,所有的留影都会是天空中最亮的星辰熠熠生辉。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来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爱你的孩子,为什么不为他买一本呢?这是个美丽又幽默的说辞,里面有我们最喜爱的逻辑思维。听得文雍也不得不佩服老总的想象力和不俗的口才,难怪人家会经商会当老板了。
接下来就是那位西装革履的先生来分享他做业务的体验和经验教训,他姓盖,大名盖成楼,和这家公司的老总是朋友,又是XX保险公司的前辈业务精英。他的口才、仪表、气质和表情,都像是那种经过专业训练的,比这家老总要强得多,非常的职业,他倒是很诚恳地讲述着他亦或是别人做业务所经历的各种尴尬和心里难关,以及那些独辟蹊径匪夷所思的破解之道。总之,他是大量地知道人性的弱点并可以驾轻就熟地加以利用,为了业务的成功,他有一套一套的环环相扣的套路向人们内心的堡垒发起攻击,在他们的进攻下,十之八九的人会被攻克。一个人无论如何精明也抵挡不住一伙同样精明的人所组成的团队。
但是,柳文雍对他所讲的这些头头是道的东西,心里面还是有一些本能的抵触和抗拒,如果他去对一颗真实的心灵做虚假的表演而获得某些东西的话,他似乎就不能饶恕自己。不过他说的有一些问题柳文雍倒是认可的,比如他说在深圳最贫穷无助的人和最爱挣钱也最能挣钱的人都是业务员,这个好像是没错,你看那到处发传单的或见着路人就推销的,还有那些开着私家车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可以到处随意破门而入的,都是干业务工作的人。也许,文雍他自己还没有适应过来吧,也许慢慢地就会好起来。他知道这世上真就有那么一帮颇具智慧的人在写着林林总总的书本,研究并教唆着人们如何才能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并乐此不疲,也不知这是作为人的幸运还是劫难。培训说明会结束后,柳文雍也向公司购买了一本相册样品,然后就往回走,边走边思考怎样去买这个东西。
在绝大多数时候,业务工作都是不容易做的,像这种方式更是非常困难。现代社会有意无意地在人们的心灵之间架设了许多藩篱和障碍。尤其是大家在被误导被诱惑做了不心甘情愿的事情之后,也会觉悟进化出各种花样稀奇古怪的抗体,对某种情景产生近乎本能的深恶痛绝。比如在路上被人拦路推销,比如千奇百怪的各类传单,铺天盖地随处张贴的虚假广告,你正忙于工作时被突如其来的人来打扰推销,你正在思考重大的决定时被莫名其妙的推销电话骚扰等等。
在那时候,有些写字楼整栋都禁止任何形式的推销活动,公共场合也不行了,大家象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推销的人。柳文雍的年龄和经历让他有选择地去一些地方,而不是满大街一窝蜂似的逢人对鬼就去问人家需不需要相册。
就算他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但还是有遇到过被人鄙视嘲笑的经历,有什么办法呢?也许自己的行为真的是打扰到了别人的正常生活,除了深深地歉意还能怎样?以后注意就是了,他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很显然,这种方式并不适合自己,柳文雍寻思着得想其他办法。
苏曼君和柳文雍住在了一起,开始几天很是拘谨,后来慢慢地也就自然多了。他们早上一道出门,各自做自己的事,晚上柳文雍还是去培训部接她一起散步回去,有时会弄点蔬菜回去做汤面或凉拌面当晚餐,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很喜欢面食,而是受厨房条件和厨房用具的限制。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厨艺没有那么丰富多彩,苏曼君的梦想不再厨房,柳文雍虽然喜欢到厨房去,但天赋和资质却很一般,也就弄不出什么花样。
苏曼君是一个对未来有明确期许的人,晚饭后要么就学习,要么就和柳文雍聊天。睡觉时再不用两人各睡一头了,而是背靠背要么沉默不语强迫自己倒下就睡不要胡思乱想,要么就说很多很多的话,说到差不多两人都非常疲倦了才住嘴。他们都在努力试图维持着这样一种亲密又守礼的状态,但这真的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他们是肉身凡胎且充满了青春活力的一对男女,哪里有神仙那般的定力,所以他们最终也没有能够坚持太久。
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十天,空中飘着小雨,入夜之后,柳文雍还是象往常一样去培训部接她,苏曼君一出门就躲到了柳文雍的伞下,就躲在了他的怀里,这就是同居的后果,他们不可逆转地一天比一天亲近。
柳文雍的心里却是越来越纠结矛盾,一边是苏醒膨胀的情欲一天胜似一天难以控制,一边是馨雅的身影和眼神总是在他的心灵深处幽幽伫立和深情凝望,他自始至终都是在迷糊的幸福甜蜜和清醒的负罪痛苦之中挣扎着,他想麻醉自己,让自己的良知麻木或死去,但每次在关键时刻,他都被馨雅拉回到清醒的一边来。
苏曼君和柳文雍走在一起时,或挽着胳膊或手牵着手,就是这样一种亲密无间的样子,柳文雍很是享受又很是自责。
一把雨伞下,两个人只能紧紧地靠在一起在夜幕里慢慢地走,柳文雍搂着她的腰肢默不作声,但心里已如恣肆脱缰万壑咆哮的激流一样难以自持,自己都能听到那不受支配咚咚乱跳的心声,虽然不热但他的掌心都在出汗并微微地颤抖着。这么个好看的女人就在自己的怀里,而自己的手就搭在她的纤纤柔腰上,她眉眼之间的那一份爱意柔情、身上隐隐约约的脂粉香水味,似乎就能迷了人的心窍,把整个世界都点燃了。而自己就被放在这熊熊烈焰上熏烤,心烤化了,肉烤熟了,骨头烤软了,他不由自主地把她搂得更紧,在她的额头眉心留下了一些温柔的亲吻。
细雨如丝,街灯也朦胧多情,一双人影走过,身后散落了一地的诗句和艳情。这雨,错了月老的红绳,乱了女人的心,收了男人的魂,纵然是有缘无份,也还是千般爱恋柔情,哪怕是镜花水月空自伤神,哪怕是飞蛾扑火化为灰烬。此情此景,醉了迷了的心何曾记得那遥远痴心爱人啊,雨滴就是她借苍天送来的相思眼泪,一曲非分的欢歌多几声幽咽叹息:
空寂江湖路,
香艳伞下人。
晚风初歇人先醉,
长宵落幕为倾城。
糊涂情,痴了心。
旧约有红粉,
誓言共一生。
窗台深处寂寞影,
誓愿天涯可知音。
明月远,寄了心。
君不入我梦,
另拥俏佳人。
苍天泣落妻子泪,
秋雨入夜淼无痕。
湿了枕,漫了心。
雨,还在下,他们在外面小店用好晚餐才回去,两人的衣服都多多少少淋了些雨,苏曼君进门就找了一些衣服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当她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沐浴并换好了一身粉红的睡衣,从柳文雍身边经过,一袭芳香令人心醉神迷,他收拾好也去了卫生间。
初冬时节,就是在深圳也已经有了些寒凉之意,当花洒的水珠落在肌肤,清冰入心,前些日子,每当他欲火难息的时候,就来冲一下凉,让自己心神安宁。但今天他却不能平静下来,匆匆洗完便出了卫生间。
屋内的灯已关了,黑黑的,他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关上卫生间的灯和门,摸索着朝床的位置走去。到了,他从空气中嗅到了那一缕异香,是苏曼君身上的那种,柳文雍上去躺在她的身边,再也没有背靠背了,而是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唤一声:“曼君。”便让她转过身来,寻着她甜美香柔的嘴唇深深地吻下,在迷人的香味里寻找她曼妙身躯的每一寸,每一寸……他们坚守的理性堤坝被汹涌而至的情欲冲垮了,泛滥了的欲望在苏曼君馥郁的香味里又加入了浓浓的荷尔蒙的气息,让这间小屋变得沉闷而又疯狂。
苏曼君没有推拒和抵抗,她完全地放松了自己,打开了自己,让一个倾慕已久的人来拥有自己,让一个激情澎湃的生命来征服自己。当深爱的人成了勇士在自己身心最柔软的地方横冲直闯时,深埋在身体里的快乐宝藏突然之间就被打开了门,所有的快乐宝贝们倾巢而出泛滥成灾,身体软成了泥,心灵甜到了晕,她在迷糊中才确定自己真真切切地抱着了幸福,不能也不愿松开手,多一分是一分,多一秒是一秒……这是一个劳累到迷糊、甜蜜到窒息的夜晚。
当黎明的曙光映在窗帘,柳文雍醒来发现自己的怀里还拥着赤身裸体的苏曼君,还是那么柔软那么香艳,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冲动。他连忙起身去了卫生间,用清凉的水冲洗自己。但是,这一夜之欢,又岂能是冲洗得掉的。他似乎看见了馨雅深情的眼眸里满是泪水,他躲不掉,藏不了,背叛了最爱的人,伤害了最纯净高贵的心,还有地方可以让自己赎罪吗?门外还有苏曼君,可不能用一张苦瓜脸去面对她,不管心里怎样都要尽力装出平静或开心的样子,因为她是没错的。她把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地交给了喜欢的人,她没有愧疚,她的快乐出自真心。而自己享受到了她的快乐,没有理由让她来分摊自己内心的愁苦。
柳文雍自己做了鬼,要想再做回一个人样是很辛苦的,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