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很笨的人,还缺乏眼力劲,为此闹过不少笑话。但是有一个笑话,每一次和身边的人说起都觉得特别开心,于是我想,索性把它记录下来,若能遇到一位和我有类似故事的人,那岂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是20多年前7月的一个早晨,阳光懒洋洋地通过窗户斜照在涂满红漆的书桌上面,我却用被子把头蒙住继续睡大觉。父亲走进房间后顺手将被子掀开,一把给我抱起来,我猛然惊醒。原来父亲已将满满的一箩筐新摘的花生洗好,而就在他出门前,我拖延说让我再眯两分钟。我起床后急急忙忙搞饭菜,吃完早餐后,父亲将花生挑到邻居家屋后面的空地上用篾席晒着,并给我布置任务----守花生。花生在篾席上晒着肯定是不会跑的,只是担心周围的家禽玩耍时,将花生从篾席里划出来,并嘱咐我一共有三万零三个花生,最多可以吃三个。
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特别适合晒花生。父亲从家里面搬来一张很大的藤椅,找来一根细长的竹竿,竹竿的顶端上面绑着一些棕毛,说可以用来驱赶家禽。父亲怕我晒着,把家里的那顶灰色小草帽戴在我头上;又担心我口渴,在藤椅的一只脚边还放着一可乐瓶子水。我将竹竿横放在地上,双手搭在藤椅的边沿,双腿盘坐在藤椅上面,活像个齐天大圣。
树影被阳光收拾走后,一只黑灰色老母鸡带着一群群小鸡仔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母鸡的两个爪子在地上划来划去,说来也奇怪,总能找到点什么东西分享给小鸡仔吃,当它发现食物的时候,发出的“咯咯”声就变得急促起来,比它生下个鸡蛋后向全世界炫耀还要响亮。它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把自己的孩子全部呼唤过来,一群小鸡开始疯抢老母鸡喙里的那点收获,等食物被小鸡们瓜分完毕后,老母鸡还煞有介事地将自己的喙在地面上左啄右磨,然后伏在地上将翅膀撑开,小鸡仔们快活地钻进母鸡的身子里,此时的老母鸡又开始用干净的喙梳理脖子周边的毛发,然后一动不动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我看母鸡在离席子一米开外的地方消停下来,便换了个睡觉的姿势。可还没有等我眯上眼睛,一只大花狗猛叫一声,然后朝我身边逃过,母鸡瞬间把翅膀伸展起来,在下面熟睡的小鸡仔显然受到了惊吓,乱成一团开始鸣叫。只见母鸡把头圧得更低,脖子周围的那一撮毛也竖起来了,俨然一副要拼命的姿态。我静静地看着母鸡把花狗吓退后,才转过身来看一眼安详地躺在篾席上的花生,一切正常。
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父亲叫我回去吃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后,下午又继续我的使命。太阳倾斜后,才有阵阵凉爽的风吹来。天色越来越暗,蚊子也开始打擂台赛,成堆成团的在头顶嗡嗡作响。父亲摸黑回来后,三下五除二地将篾席的四个边角一掀,然后迅速地将花生扫进箩筐。我很好奇地问父亲:“难道不数了吗?”父亲反问道:“你自己老实交代,吃了多少?”我连忙告诉父亲,我一个也没有吃,只是下午飞来一只鸟,啄碎了一个,我就把它扔了,不信你看篾席的边沿还有鸟粪呢。父亲嘿嘿一笑,说:“我的儿,没错,还有三万零二个。”当时的我信以为真,直到我第二年生日那天,父亲才把这件事告诉大娘他们,乐得一桌子客人捧腹大笑我才知道,那三万零三个花生是个骗局。
当我说到这里时,我估计你已经在心里说了N遍傻子,父亲口中的“三万零三个”是随口说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一个一个地数。但是即使是现在我都愿意相信那就是三万零三个,因为那是一段特殊的记忆,一段无法重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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