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幸福之间,只少了你的笑脸

村上最近又被频繁提到,只是这一次,他又是以一个完美陪跑者的身份带给世人一丝惋惜。朋友圈有人说,村上与幸福之间只少了一个诺贝尔,我却莫名地想起他曾经写过的那篇小文《我和幸福之间只差着一只猫》。

那只叫彼得的猫给了村上的不仅仅是一份惊喜,更多的是温暖和柔软的陪伴。

他说:“可只要和猫儿一起坐在午后的阳光里,静静地闭上眼睛,时间就会温柔而亲密地流淌过去。“

他说,那是一段艰苦的日子,但由人和猫儿拼命酿造出的温情,令人感动。

他说,他的作品之所以充满了温暖,是因为那只给了他温暖的猫。他只是想将这一份上天赐于的温暖,柔软地表达出来,让别人也因此而变得幸福。

那只伴着村上行走在人间的猫儿,它将自己的身子团起,喵喵地叫着,所有的语言是不是都在呼唤着村上的名字。

这篇文章并不是村上引人注意的一篇文,倒更像是随手拈来的一段平常往事,我却被深深地迷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想象着这字里行间都是他独有的娓娓道来,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端着一杯清酒,在温暖的阳光里,突然想起那个挚爱着的孩子,于是骄傲地又像是极平常地诉说着那个孩子的一切。

父亲,你可知道,此时,我是如此地想你。

眼角开始湿润,厚厚的镜片上竟然一团雾气袭上,无法再看清眼前的世界。

读小学时,村子里只有父亲这样一个老师。祖父在村上小有名气,也有着很大的一笔积蓄,叔伯们就靠着那积蓄各自去做生意,闯世界。只有父亲,拿起了村里一根长棍,然后将一群疯狂的孩子赶到了村头的几间瓦房里,咿咿呀呀地读起书来。

那段关于小学时光的记忆中,父亲总是黑着一张脸,似乎那样的一本正经才是一个老师应该有的表情。

直到我读完小学,不再喊父亲老师的时候,才发现父亲竟然也会笑,而他笑得最多的时候,就是他和酒友们开怀畅饮的时候。

我一直很讨厌父亲喝酒, 总觉得酒含在嘴里就会把舌头给烫伤,喝进胃里,更会将整个胃都焚灼成一个一个的水泡。每次看到父亲喝酒,都会借些莫名的理由使着女娃的任性。父亲就会很歉意地和酒友们说着: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那话语里却含着蜜糖一般,被我拉扯着的手臂似乎要轻轻地揍我一揍,却又很小心地落在一旁,生怕他的力道伤到我。

平时很是寡言的父亲,一旦喝起酒来就会突然变得善谈起来。好像那酒变成了泉涌般的文思,只是父亲的文思全不是用来做什么文章,吟什么诗词,他的所有美好的词语全都用来形容他的女儿,那个唯一一个敢在他喝酒时夺下他的杯子,怒睁着圆圆的眼睛等着他说不喝了不喝了的女娃。

我其实很喜欢听父亲在喝酒时的闲聊,尤其是听到父亲提到我的名字,那小心脏就像突然间奔来几只小兔一般,呯呯跳个不停。父亲每次说到我,也总会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然后又像怕我听到什么似的,故意把声音放低,却又在说完之后放肆地大笑,甚至会直嚷嚷着,我家这丫头,我家这丫头。

我便在一旁羞得满脸通红,那羞涩里还有几分愤怒,好像父亲说的全是我的小秘密,而这些秘密是只有至亲的人才可以放在嘴边唠叨,万不可拿来与外人闲聊。

母亲总劝我不要生气,说父亲如此爱说,也只是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我可以让他如此骄傲地活着。现在想来,从没读过书的母亲说这样的话语实在让我很是吃惊,却又在细细的品味里,感觉到父亲对我的爱原来那么地浓烈,就像他喝的那些高度白酒一般,浓烈而又充满着醇香。

如今,再也看不到父亲喝酒的样子,也听不到父亲说我的那些小事,那些曾经让他笑得如此开心的事儿,随着他的离去都变成了我的回忆,重重地压在心灵最隐蔽的地方,舍不得翻出,更不敢轻易地触动。只是,偶尔地看到村上的叔伯们端出一张桌子,坐在高大的柿子树下,再拿出孩子们孝顺的美酒美美地喝上几口时,会突然间有一种错觉,觉得父亲也应坐在那里,手里是他最爱的酒,嘴里却唠叨着他的那个让他欢喜也让他纠结的丫头。

我家这丫头啊!

空气里突然飘来这样的几个字,却像一颗颗金色的星星闪着耀眼的光芒直逼到我的眼前,我闭上眼睛,想要将那张笑脸永远地留在记忆里。

那个用一生的叮咛为我陪跑的人啊,你可知道,我和幸福之间,只少了你那温暖的笑脸。

睁开眼,只有泪雨朦胧。而那张笑脸,远远地浮在空中,却与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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