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叫沧月,是蒙特王朝唯一的公主。
从小,我的生活一直是毫无波澜的无忧无虑,直到那天,我遇见了他。
那是在我十六岁的生日宴会上,父王邀请了各国来参加这场空前盛大的晚宴。
其实我对这种繁琐的宴会向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只是父王疼我,我也不好拒绝他。
那天,我在侍女诺拉的陪同下,无视两旁讨好献媚的客套笑容,缓缓走入大殿。
殿中是各国的使臣,他们带来的贺礼,五光十色,不计其数,倒是同这大殿的金碧辉煌衬托的很,只是,从小我便见惯了无数的奇珍异宝,自然不会觉得这些黄白之物有什么好稀奇的。
宴会开始后,我一直在走神,完全没有听到父王和母后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脸上蒙着紫色的面纱,懒懒的扫过众人。这些人,只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罢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
他一身冰蓝的衣裳,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纹的雪白滚边,清冷却又不失儒雅,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带着几许漫不经心。
那一刻,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很奇怪,却又十分美好。
我想,我一定是爱上他了。
用他们中原人的话来说,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我等不及宴会结束,便提起裙子,走到父王身边。
我说,父王,我喜欢那个中原人,我要嫁给他。
父王满脸的微笑在此时忽然凝固了,他皱了皱眉,问道:“沧月,你与那人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娶你呢?”
我坚定的对父王说:“女儿愿可一赌。”
父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种目光里,有慈爱,有赞许,却也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但是我们这里一向不干涉婚姻自由,只要喜欢,即使身份地位悬殊,也可以成亲。
父王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先让我下去。
当那一曲独属于异域风情的乐调停下来的时候,父王打量着我的心上人,那个清冷儒雅的男子,缓缓开口了:“来自中原的使者,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有点儿惊讶,但转瞬即逝,淡然地答道:“玄祁。”
玄祁。我默念道。
父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同旁边的母后说了什么,只看见母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父王的目光扫到我身上,转而对玄祁开口道:“尊贵的中原使者,本王的唯一的公主沧月意属你,不知你可愿意?”
玄祁听罢,好看的眉毛深深地皱起,一言不发。
大堂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攥紧了衣裙,忐忑不安,手心里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这一刻,我从未觉得时间这般漫长过。
终于,终于,他开口了。他说,我愿意娶公主为妻。
我松了一口气,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动人的回答。
我抬头看向玄祁,却发现他也在看我,嘴角微微上扬,淡天琉璃,煞是好看。
父王母后亦是高兴,看向我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欣慰,接着便向所有人宣布,我同玄祁在下个月完婚。
大殿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变得异常热闹,我和玄祁在鲜花的簇拥下,相视一笑,仿若缕缕暗香,洞穿所有旧梦尘缘。
就这样,在我十六岁的生日宴会上,我遇到了一生的挚爱。
贰
半世情缘,指间流砂。一个月的时间以来,我同玄祁的关系又亲密了许多。他也会同我开许多玩笑,我嗔怒着却又感到无比幸福。
在我们这里,结婚礼节不似他们中原那般繁琐。那天早晨,诺拉为我梳头,我看到镜中映出姣好的容颜,烟眉秋目,凝脂朱唇。
不经意间,只见玄祁走上前来,笑着为我插上一直发簪,轻轻地为我整理额间的碎发,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融化了一样,溢满了欢喜。
他开口道:“沧月,你知道什么门是通向幸福的吗?”
我看了看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沉思半晌,饶是平时博学多才,此刻却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说道:“傻瓜,通向幸福的……”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又继续说道:“通向幸福的,是我们啊。”
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他却又拉住了我的手,他说:“沧月,我们会幸福的。”我抬头看了看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眉眼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唇边带着一弯弧度,内含有一种深深的宠溺。那一瞬间,我竟有一种恍惚感,何其有幸,有他所依。
只因是他,我便可以不做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只成为他温柔的妻子。
叁
可我没想到,变故竟来得这样快。
自从我们成亲以后,玄祁自是每日待我温柔无比,只是自从成亲那天晚上他来到婚房中象征性的掀了我的盖头以后,便再也没来过我的房中。
那天晚上,在他走出房门之后,我把婚房中的各种奇珍异物摔得粉碎,诺拉为我忿忿不平,要去找他算账。我急忙制止了她,我强忍着眼泪说:“阿诺,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诺拉心疼的看了看我,说:“可是公主,要是大王和王后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说道:“所以,阿诺,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一定要为我保密,我相信玄祁他……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诺拉听罢,恨恨的说:“公主,你怎么这么为他考虑啊?他都不为你考虑。”
我勉强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诺拉担心的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出去了。
那一夜,我独自一人睁着眼睛挨到天亮。
早上,诺拉在我脸上扑了几抹胭脂,却依旧掩盖不住我憔悴的脸色。
我呆呆地坐在镜前,心中一片灰暗。
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拥有一颗能承受未知变数的心,不留恋任何看似简单的、平静的、似乎能够地老天荒的事物,当时的誓言,千般细语,万般无奈,唯有一声长叹。
从那以后,除了每晚都是我一个人孤枕难眠以外,白日里,玄祁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待我,我们谁也不提那晚的事,就像它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我心里明白,这种尴尬的真是恰到好处。
只是有时候,我会连续好几天见不到玄祁,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要去问他,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但,他从未告诉过我。
后来,我每想到这个,终是觉得的确是我太爱他,所以,纵然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不愿拿出任何手段来让他屈服,因为,我不想他受到半分伤害。
人就是这样,情不知所起,却又执着,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即使被燃成寸寸灰烬,却无怨无悔。
见君一眼,倾卿一心,误我一生,伤我一心。
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水般逝去,秋千院落眷斜晖,我懒懒的靠在窗前,忽然感觉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玄祁了,他每日只是吩咐下人为我送来饭菜,但他自己却从未来过。每日的饭菜,我尝着,感觉这味道不像我以前吃过的饭菜,有一股清凉沁入心脾,且回味悠长,倒是可口的很。
我的胃打小就不好,经常犯胃病,父王为我请了许多名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也不见效,但是自从和玄祁成亲后,胃疼的次数也少了许多,胃口也好点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弯起嘴角,轻轻笑出了声。
诺拉听到后,笑嘻嘻的跑过来说:“公主,您已经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
我笑道:“怎么?你又想着怎么打趣我吗?”
她说道:“没有,只是公主自从嫁给驸马以后,就很少见到公主笑了,连其他人也说,公主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你说说,我怎么变了?”
“您以前,那么活泼,纤尘不染,可是现在,您说的话也少了,倒是变得文静了许多,我都有点不习惯了。”诺拉不满的撇了撇嘴,继续说道:“都怪驸马,他怎么就那么绝情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是的,她说的很对,自从嫁给玄祁后,连我都没发现自己的这许多变化。恍惚间,思绪飘远,诺拉见我神色中的几分倦怠,便悄悄的为我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一日,我独自在后院赏荷,天高云淡,这边的风景独好,忽然,我看见湖畔一袭淡蓝色身影,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微微飘拂,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后,竟自己觉得有些好笑,一见倾心,大概说的就是我这样的痴女吧,明知道那人对我无情,却依旧......不过,你若遮我半世离殇,我为你倾尽一生又有何妨。 正思付着,却不想,前面的人却突然开了口:“来了?”
我淡淡答道:“嗯。”
他没有转身,斜阳丝丝缕缕的笼罩在他身上,墨色的长发被镀上了一层暖色,往日里清冷的身影在此刻竟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说:“你,可是怨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觉心头涌上一丝悲凉,却依旧不动声色:“不曾。”
他听罢,竟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我听着,却带有一种沧然的落寞感。
“你竟不曾怨我?”他说着便转身看向我,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眸,忽明忽暗,澄澈中却有一种仿佛能把人看透般的深邃感。
我感觉到他直直的目光,那目光里,我感觉有一种及其复杂的感情,交织、缠绕着。
我朝他走了过去,和他并排着站在湖边,栏杆边荷叶临风倾斜,渗透着河水,如画般的桃源。
我弯了弯嘴角,声音却是那般凄凉,我说:“玄祁,你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说完这句话后,我感觉他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回答我。我终是忍不住了,继而问道:“你对我,可有一丝的心动?”同样的,他未回答。
微波粼粼中,我看着湖中我和他的倒影,只觉得,那时年华静美,我竟对他那样执着,硬生生的望穿了一川秋水。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谁也不说话,良久,他对我说:“起风了,早点回去吧。”
半天的伫立,只换得他一句凉薄的话语,总希望我们还能像大殿上一样,我是公主,波光流转,薄唇点绛,影斜云纱窗,他是使臣,清雅细致,飘逸出尘,清歌沉醉弦。我和他,亦如初见。
我仍旧记得,那天,那个一袭冰蓝衣裳的男子,涟漪画成行,衣袂临风,浅笑着对我说:“我愿意,娶公主为妻。”
伍
想是我们这边风气开放,不比他们中原,那时的我,感情如同我们王朝的其他女子一样,是那般热烈。说实话,诺拉也是这样,只是她从小就服侍我,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只是舍不得我而已。
那天,我正思索着要不要为这丫头找一门好亲事,也算是为她这么多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的一个报答吧。却不想,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我吓了一跳,看见诺拉着急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公主,不好了,驸马他......他......”
我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赶忙问她:“怎么了?驸马出什么事了?”
诺拉说:“驸马他,带着一队人马,出城了!”
我只觉得眼前有霹雳闪过,一摸黑就要栽倒在地,幸亏诺拉眼疾手快地把我扶住。她心疼地叫到:“公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诺拉愤愤地说道:“就在今天早上,驸马独自带一队人出了城,我己经问过城门守卫了,他说,驸马是拿了公主您的诏令才出城的。”
我的诏令?我暗自冷笑,玄祁啊,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这样不了解你。
诺拉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受了刺激,便说道:“公主,诺拉这会儿便禀告大王王后,缉拿驸马,为您报仇。”
我心疼地看着她,这个丫头,永远都是第一时间为我着想,只是这次,我不想让她再参与我与玄祁之间的恩恩怨怨了。
我说:“阿诺,谢谢你,只是,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她看了看我眼中的坚定神彩,微微愣了神,许是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我了,接着笑道:“我们以前那个坚强的公主又回来了!”
我笑着点点头。
玄祁,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缘分是怎么安排人的,望一眼,千山万水。忘一眼,人事全非。
这一场相遇相离,短短不过数月光影,仿若烟花绽放,于极致处,黯然陨灭。
陆
再次见到玄祁,是在战场上,烽火一路,金戈挥舞。
暮笳吹塞月,晓甲带胡霜。黄风漫天,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胯下的马儿也似乎感觉到的我的哀伤,轻轻嘶鸣着。
我和他,今日,竟是兵戎相见。
他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高高骑在马上,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双眉之间带着英气,我看着他,他的眼瞳让人感觉深不见底。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逼人的凛冽锐气,让人望而却步。
残阳如血,我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说道:“陆将军,别来无恙?”
他听到后,面色却仍然平静,只是低低地笑了几声。虽然脸上带笑,却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点笑意,我原以为,这声陆将军多多少少会让他有几丝愧疚,只是,是我错了,他的心中从未有过我,怎么会因为这几声陆将军而改变?梦再美,终是抵不过转瞬即逝。
玄祁,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骗我,我却忘了,尘缘从来都如水,一个人害怕孤独,两个人害怕辜负。我,沧月,于他而言,又算什么?
夕阳西下,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终于,他开口了,他说:“公主,莫要手下留情。”
我冷冷的笑出声,说道:“玄祁,哦不,现在我应该叫你陆冥,陆将军吧,自古兵家相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自是不会手下留情。”我顿了顿,继而妩媚一笑,“但是,沧月也请将军,不要手下留情。”
一阵黄风拔地而起,阻隔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半晌,他答道:“那是自然。”
大漠的风沙割的脸生疼,我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拔出剑来,对着众士兵一声令下,刹那间,烽火高飞百尺台,黄昏遥自碛西来,生生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我的心中,有愤恨,有难过,但更多的却是隐藏在冷漠笑意下的无力与悲哀。
我一次又一次的冲上去,想要狠狠发泄一下,但每次却被玄祁灵巧的避开了,我气极,拿着剑朝他的要害刺去,却不想,一个敌兵想要从背后偷袭我,我躲闪不及,那个士兵的长枪却被一柄闪着冷光的剑挡住了,其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摔下了马,掀翻在地。
那人眼中似有不甘,神情中带着不敢置信:“将军,你......她,她可是敌国的首领啊......”
玄祁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直直的向我看来,我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臂上被我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正在往外渗着血。我怔住,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却牵马来到了我面前,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你们那里,就是这样训练士兵的吗?”
我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眸,清淡如水,却越发的暗邃幽深。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刚才,谢谢你。”
他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冷色铠甲上依旧是纤尘不染。战火那边,烽烟四起,兵刃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殷红的血在森森白骨上肆无忌惮的流淌。
而我们,恍若隔世一般,时间仿佛静止了。大漠的苍凉无际,被黄沙掩埋的亡灵的低沉哭泣,似乎都与我们无关。
良久,只听得他一声无奈的叹息,却又包含着一些我不懂的复杂情绪,轻轻说道:“下次,不要这么不小心了。”
说完,也不顾刚才那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士兵,径自骑着马扬长而去。
我无视那个地上的士兵一脸哑然的表情,牵了牵嘴角,骑马离开了。
一路上,我想着玄祁对我说的话,心头莫名涌上了一丝暖意,他,或许,也不是那么的绝情吧。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这大概,是我对他感情最好的诠释了吧。
柒
后来的几仗,不知道是我的原因,亦或是他,总也分不出胜负来,我不知是我有意让着他,还是他有意让着我,只是我们再也没有过像那天的近距离接触了。隔着千军万马,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我知道,众士兵对我们的关系也似乎有所察觉,都在底下窃窃私语,却好在,他们都很忠心。
几百个回合下来,仍是不分胜负,双方的兵马都早已士气不振,累得瘫倒在地,兵甲卸了一地,我靠在马背上,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场战斗,最不应该被派出来的,便是我们二人,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私人感情的掺杂,却是改变了我们两个国家的命运。
本来在这场战争之前,接到消息后,父王他是要亲自带兵的,但是,在我一番软磨硬泡之后,便同意让我去了。
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玄祁的真实身份,当然,父王也不会知道,自从我和玄祁成亲以后,他就很少过问我们的事了。
我们王朝的女子,生来体力不输男子,自是骁勇善战,母后便是如此,我也是这样。
只是在出征之前,我曾向父王许诺,这一仗,我一定会胜,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要食言了。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前来应战的赫赫有名的陆冥将军,不是别人,正是他,玄祁,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几日后,我带领兵马打算回宫复命,临走前,我回眸看着那个令我心痴,若神一样的男子,感到万分苦涩,我不知道,他对我,究竟会不会有半分的不舍?
但只因是他,我便千山越尽不知倦,万水覆河山,纵惊涛拍岸,天地血染。
捌
回到宫中,我对父王说了战况,父王似是不能相信,便问我,对方的首领是何人。我知道,我再也瞒不住了,即使我不说,父王也一定会查出来的。
我低下头,望着地上铺着的冰凉大理石,缓缓对父王说:“他,是玄祁。”
我看到父王的眼里闪过不可置信,闪过震怒,我原以为他会责罚我,却不想,他只是摆了摆手叫我下去。我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感觉无论什么解释,在此时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便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即使是诺拉,我也会把她赶出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觉。
感觉在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不那么真实一样。我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我又看到了玄祁,他始终在对我笑,只是我们的感情里,却终究掺杂了太多的痛,就像繁花般没落,终究,也逃不过惆怅。
玖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一个月后,诺拉突然对我说,父王要带我和母后去参加一个宴会,说是去散散心,我听了,感觉自己确实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便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是巧合还真的是一种缘分,在那个由中原王室举办的宴会上,我居然又见到了玄祁。
不过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傻,玄祁,他本就是中原皇上最为器重的臣子。
宴会那天,我和诺拉一进去,就看到了我的父王和那个中原的皇上坐在一起,两人好似多年的故交。
诺拉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对我说:“公主,你还不知道吧,大王其实跟中原皇上是故交。”我惊讶地抬头,看到父王温和的朝我笑了笑,我便也没有过问,同他会心一笑。
这时,我感到背后有一束清冷的目光朝我射来,我转身,却看到了一袭月白衣衫的玄祁,这一个月不见,他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另人目眩的很。我装作不在意的对诺拉说道:“我们走吧。”诺拉看了看我,也未多说什么,陪我找到座位坐下了。
宴会开始以后,我发现玄祁就在我对面,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温柔的冲我笑了笑,我回过头去,没有回应他。
席间,听到父王和皇上在座上回忆着他们年轻时的好风光,席间,听到父王和皇上在座上回忆着他们年轻时的好风光,我不由得微微一笑,时隔这么多年,父王还能与故人在此团聚,且这故人的身份,竟然如此特殊。
我听到皇上对我父王说:“师兄,朕看侄女真是倾国倾城,有一股我们这边女子没有的灵气。”父王闻言爽朗一笑:“师弟谬赞了。”皇上接着说道:“不如由朕做媒,让她做朕的太子的王妃如何?”
我心下一惊,刚要答话,却不想,早已有人抢在了我前面,抬眼看去,竟是玄祁,只听他不卑不亢的答道:“回陛下,沧月公主早已是臣的娘子,陛下此番这么做,恐怕会有所不适吧。”
皇上听了,便问我父王:“师兄,陆冥说的,可是真的?”父王的目光从玄祁扫到我身上,笑道:“是真的。师弟就不要为难沧月了。”
皇上思索了一会,假装生气的对玄祁说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勉强了,不过,你可要好好待朕的侄女,否则别怪朕治你的罪。”
玄祁听了,连忙上前答道:“谢过陛下。”
只见父王向我微笑示意,我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谢陛下成全。”
我抬眼看了看玄祁,他的身影逆着光,一时间,我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于千万人中,于那一锦年那一季花开,你我初识。若知结局,何必当初,若有当初,何必分离。
拾
宴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我和诺拉离开了大殿,刚要走,背后却传来了玄祁的声音:“沧月。”
我停了下来,诺拉看了看我们,识趣的离开了。
“沧月。”他拉住了我的手,我骇然的想要甩脱,可是,我根本做不到,他修长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冷冷地对他说:“陆将军,请放手。”
他却站到了我面前,神色中满是温柔:“你可还在生我的气?”
时隔这么长时间,我终于承认,其实,我根本就忘不了他。
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哭着对他说:“你根本就是个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
他心疼地为我拭去眼泪,说道:“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一袭紫色罗裙,笑得那么明媚,,我一眼就爱上了你,正好,你钟情的,也是我。只是当时,我只是被皇上派过来打探情况而已,但我还是忍不住,所以,我最终答应了与你成亲。” “只是后来,朝廷那边催我回去,我不想你为我伤心,便瞒了你。我问过你的侍女,知道你胃不好,所以我......去云山寻访高人,学会了做那道菜。我知道你怨我,在每晚看你的房间熄灯以后,我总是忍不住去看你......在战场上看到你以后,我知道,我已经骗不了你了,看着你明明难过却又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心,真的好疼。”
他苦笑道:“我知道,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偏偏命运是这样捉弄人,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或许是缘分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眸子中的宠溺似乎可以滴出水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生生世世,你逃不掉了。”
我心头一热,原来一直以为他心中不曾有过我,却不想,他竟是这般爱我。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抬头,美目蹁跹,娇嗔着说道:“你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他双眼里似是荡漾着涟漪,满是柔情,认真地说道:“嗯。”
想起之前的事,我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问道:“那现在,我是叫你玄祁呢,还是陆冥啊?”
他抱紧了我,深情地说道:“不管我是玄祁还是陆冥,我爱的都是你,从始至终。”
我依偎在他怀中,幸福的答道:“嗯,我信你。”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笑道:“突然想起来,为夫还欠娘子一个洞房。”
我听了,顿时羞红了脸,赶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眼疾手快地骑上不远处的一匹马,转身对玄祁喊道:“你先追上我再说吧!”
身后玄祁轻笑出声:“娘子,你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