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静谧之井》算是平日里我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但也有些哲理微小说的意味。虽然大部分只是中二病之作,我还是想记录下来。
我和他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他令人生厌或我太过无趣,而是他有时说到一半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说下去,就像帮人类捕鱼的黑鹈鹕,或许是被我的问题塞满了嘴,干脆就在那一段时期放弃回答和思考了。
今天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为什么有的人会把头发染成奇怪的颜色啊?”
这么说着的我,完全忽视了他也把原本黑亮的头发染成金黄色的事实。这个问题抛出口之后,他在布满青苔、散发着凉气的井口旁和一尊脖颈上挂着红色方巾的地藏菩萨形成了对称物,仿佛沾染了土地神的神气一样,他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大概对他们而言世界太过现实和俗气,想要梦幻一点吧;或许正好相反也说不定。”
“不会看着像笨蛋似的吗?”
“你觉得我像笨蛋吗?”
被反将了一军的我也学着他潜心思考,那些把头发染成深紫色、湛蓝色、墨绿色和乳白色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呢……这又不是费米理论,简单的就可以靠计算推论出来范围数字。我嚯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他仍站在树荫下,而我却被可以把香肠片烤得滋滋作响的太阳晒到大汗淋漓。我被周围的环境搞得脑子里一团糟,完全没什么好想法可以说。
“其实。”
他似乎也明白了我无法说出任何答案的事,在那个与烈日、喧嚣和蝉鸣无关的地方,悠哉的告诉我他得出的答案。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笨蛋,那些和我一样染着夸张发色的家伙是不是笨蛋。但世上大部分人都不想承认自己是笨蛋吧……正因如此,什么事情都被搅得一团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笨蛋的企业领导,一定要每周开一次会告诉下面的员工该如何周转经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笨蛋的高中老师,总是想着该如何让学生听话,而不是学好知识而哇哇大叫;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笨蛋的,往往是看起来高人一等的家伙。”
“那,那我们就不是笨蛋了吧?”
“嗯……笨蛋是分很多种的。我觉得,我们两个就继续当傻瓜吧,清楚自己只是个笨蛋呢,对学习更多的东西是有好处的,而且,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笨蛋的世人,才是最笨的……”
“世人这个词显得有些冷漠呢。”
“是吗?”他微笑着说。“当然我们也是冷漠的世人之一啊……不想变得冷漠的话,就做一些世人不会做的事情吧,就算被当作笨蛋也无所谓……”
“被当作笨蛋也无所谓啊。”
我重复着这句话,他已经转过脸去,面向着重重叠叠的翠绿。我知道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便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