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进入高三后模拟考试越来越多,一开始杨庆丰的成绩名列前茅,慢慢地她再无心答题,最后直接不参加考试了。高考的最后几个月杨庆丰已经不再进教室,她像游魂一样在校园里游荡。

一天母亲到学校找她,把她拉到校门口告诉她自己要改嫁了,问杨庆丰同不同意。杨庆丰淡淡地回答只要母亲愿意就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温秀花眼泪涌了出来,她像来征求大人意见的孩子一样诚肯地解释说靠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养活她们兄妹几个,娶她的人同意供杨庆丰和小妹妹继续上学,也同意帮哥哥娶媳妇。

  最终杨庆丰还是只说:”你好就好“

  ”你好就好“这是杨庆丰的心里话,她目睹了母亲一个人支撑家庭的辛酸和艰难,也体会了世态炎凉和人情淡漠给她们孤儿寡母的绝望。纵然母亲再坚强终究敌不过现实残酷。所以改嫁对母亲来说无疑是一线生的希望。

母亲带着杨庆生和大妹庆凤搬到了后爸所在的城市居住,杨庆丰和小妹杨庆俊留在老家县城里读书。

  庆俊上的高中离杨庆丰学校有一段距离。杨庆丰每个星期六下午去庆俊学校接小妹到自己宿舍里住。杨庆丰平时只舍得吃面条稀饭,但星期天要打一份烧肉给小妹吃。还调侃说自己吃肉都吃腻了,得吃点素的调节一下。

小妹打小就长得胖,庆丰逗她说只要她肯卷成一团就可以当球踢。杨庆丰带着小妹走遍这所高等学府的每一个角落,给她介绍每一棵树,带她穿过每一条巷道。

  星期天送小妹回学校会穿过一个大市场,杨庆丰问小妹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小妹头一扬说:

“让她们开开眼,估计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胖子”然后姐妹俩说笑着离去。

杨庆丰像当初庆生管理她的生活一样管理小妹的生活。她把自己的生活费节俭下来给小妹花。虽然同在一个县城里,但她们仍期盼着每周一次的相聚,虽然有亲戚在县城里,姐妹二人也没有奢望去投奔,只能相互抱团取暖。

进入高三,复习资料和课外试卷多了起来,学杂费自然也多。考虑到母亲组建新的家庭还带着哥哥和大妹,生活一定不容易,杨庆丰轻轻扣开了县城姑姑家的门。

第一次张嘴跟人借钱的杨庆丰还没有开口脸就憋得通红,终于结结巴巴地说出想借三百块学费。正在看电视的姑夫听她说完后踱回卧室关上了门,正在做午饭的姑姑从厨房探出头说:

“钱是没有,不过正好赶上午饭,可以留下来吃饭。”

  杨庆丰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绿,又由绿变黄。她后悔自己恬不知耻的张嘴借钱,弄得姑姑和姑夫下不了台。

虽然她的父亲有五个兄弟四个姐妹,但自那以后杨庆丰因羞愧再也没好意思登过谁家的门。

  寒假里杨庆生过来接庆丰和小妹到母亲的新家过年。后爸家在新城郊区,后爸没有孩子,对庆丰兄妹和气且友善。但庆丰兄妹看着和气的后爸总是从心底涌起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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