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梦

“爷,我们来看您啦。”

每到月底,那两个打扮的很时髦的姑娘总是带着大城市华丽的气息,风尘仆仆的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去给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孤寡老人裴爷送钱。看她们的年龄,我揣度她们是裴爷的女儿吧,所以每个月才会来看望老人,虽是每个月都会送钱来,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她们不够厚道,瞧她们的打扮,明明是有钱人家,可每个月却只给裴爷几百块钱。眼看着老屋子在微风中已是摇摇欲坠,且也是遮不住风避不了雨,可她们却丝毫没有要接走裴爷的意思。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哪会有人如此不顾念父母的养育之念呢,难不成那两个人不是裴爷的女儿,像裴爷这种老实人该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

走过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前面那破旧的农舍就是裴爷的家了,要不是确实走进去了,大概不会发现这还有人住。推开房门,只见家徒四壁,屋内闪闪发光,只见一人一床,裴爷带着老花镜背对着我坐在床头,手里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裴爷......"我生怕打扰了他,于是只停留在门前问了句:”您在干嘛呢?“

裴爷显然已经是年纪大了,顿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说:”鞋......鞋......“随便回应了两句,便又回过头去忙活了。

我探身一看,这老爷子居然在织着鞋垫,我不由一惊,听邻居说裴爷患有老年痴呆症,怎么还会织鞋垫呢?”“卖......卖钱。”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又支支吾吾的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嘞,裴爷大概是卖鞋垫给那两个姑娘,所以她们才会给他钱吧,就知道亲闺女怎么会舍得将自家老人舍弃于此呢。大家都觉得裴爷傻里傻气的,看来他还是精明的很嘞,只不过鞋垫一个月也织不了几双啊,想赚钱恐怕也是痴人梦话吧。

没过多久,那两个年轻姑娘又来了,她们依旧是奔向裴爷的家里,只是这次随行的多了个小伙子,他被姑娘们带到裴爷跟前,跟着其中一个跪了下去。

“爸,我会好好对待小钰的,您就答应我们把!”

我正想偷偷看那两姑娘的装扮,却不由一惊,这莫不是女婿对老丈人说的话吗,可前几天我问了邻居,得知裴爷压根就无子嗣,那又何来这水灵灵的女儿和女婿呢?

我就这样悄悄地躲在门后,直到小伙子最后说到声泪俱下,被“女儿”给搀了出去。

这段时间,裴爷高兴的皱纹都卷到了一块,看起来十分开心,不久那两个“女儿”不知在悄悄说些什么,就只掏了三百块放在裴爷的床头,两人便说说笑笑的走了。

“幸亏有这老头,不然那男的还不信我们呢,这下又可以从他手上敲一笔聘金了。“我觉得脑袋乱哄哄的,却听见门里头裴爷干枯的笑声:”呵呵......有人买了......我有钱了。“

我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裴爷那怪异的笑声挥之不去,原来裴爷是被装进别人罗织的黄金梦中做着自己的梦,以为是自己的劳动所得的财富也变为荒诞。

可梦终会清醒,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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