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中苏格拉底和格劳孔关于正义的对话,看了真让我有点醍醐灌顶。看完这段对话我的第一反应是,应该停止一些探索,就像每次翻看《道德经》的某一章,看完总是很无奈的感觉。
人生于懵懂,不断地探索这个世界,人主动探索的世界总是自己的兴趣或好奇所在。时至今日,我得说,那些探索外在具象的世界的人是幸福的。或者,在很早的时候就完成精神世界的探索,找到最坚实的认知,任凭外界风吹雨打,不再困扰,从此以后将精力投入到外在的探索,这更是一种幸福,但这基本等同于废话。人的认知必须同年龄、阅历、知识的积累、观察、思考结合起来,才能在一定的阶段完成一种较为成熟的探索。
探索一些现象和成因的过程是痛苦的。特别是,基于亲身体验的现实,颠覆一些认知,摧毁一些信念,重建一些领域,让明亮沉没,让黑暗凸显。这些时候,任凭窗外的春光如何明媚,满城春花如何灿烂,大自然的风光如何绮丽,都无法带来轻松惬意和愉快。是的,愉快,这个词儿过去最平常不过。对于敏感的我,愉快是很容易体验到的,仅仅是走在街上就会很愉快,蹲在院子里栽葱就会很愉快,吃点好吃的就会特别愉快。愉快是和轻松关联的,而探索一些世界是一个沉重渐增的过程。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成长过程。要往哪条路走,要接触什么样的人,要看什么样的书,听什么样的音乐,接纳哪一些思想,抗拒哪一些言论,这真是个缓慢的不知不觉的过程。当一切开始时,也许只是一本书里的一段话,一个小故事。就像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历史,不过就是《万历十五年》中关于海瑞的章节。就像了解到世上存在着又有思想又有趣的人,不过就是无意中看到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园》。很多东西,都不是刻意去寻找的,仿佛是你走到了一个阶段,像置身于一种旋涡,一些东西自己漂流到你身边。就像《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特丽莎,托马斯说,特丽莎像一个被装在竹筐里的婴儿,漂流到了他的床边,他随手打捞了她。托马斯有很多情人,但是他独独打捞起了特丽莎。
这个过程并不艰难,所有的一切就像一股细细的流水,一点一滴渗入,在某个时刻,轰然形成一汪泉水。你站在泉水边俯瞰,会疑惑,是什么时候呢,你拥有这样丰富深邃的泉水。你站在泉水边,悲喜掺杂,因为从此这世上,快乐对你来说更加不易得。但是又有什么呢,人成长的过程,就是快乐越来越短暂的过程,快乐比平静更加奢侈。丰富深邃而又清澈的泉水带来的是一个更宏大的世界,能够避免陷入狭隘的圈子和认知,平静只会在广阔的原野上诞生。
柏拉图、老子、福柯,他们在告诉我,可以停止一些探索了,因为他们早就写出了答案。不过,就像做数学题,探索解题的过程是必须的,一步步演算、推导,你面对答案时才会满足。因为这个时候,答案从一定程度上反向验证了你的解题过程,你的思路是否正确。
这一切探索真好,停止探索更好。无非是更明确了一件事,人间不值得,但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