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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40说客
冯清莲哼了一声,把信朝桌角推了推,离她更远。这信她是看也不想看了。她为什么忽而心情不好,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是因为跟尚良正分手而感到痛苦吗?可当初拒绝尚良正求婚的正是她,主动疏远尚良正的也是她,用行动表示分手的还是她,她又有什么值得痛苦的呢?甚至于在听到尚良正去和另外的女人领了证时,她心底都没有波澜。尚良正和家里因为她而闹矛盾,她是知道的,那时候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忠贞不二的,比金坚比石头还硬。
只是在听说尚良正就要举行婚礼,她的心才开始乱起来,毫无理由的就揉搓成一团麻似的纠结。这种感觉是她自己说不清楚,又没办法向外人诉说,何况她也没有一个可以真心倾诉的对象。
尚家都在准备婚礼,可还对她不断地造谣中伤,她就忍不住了。一气之下寻上门去,就像村里的疯婆娘似的无理取闹一次,等回来后心里敞亮许多,舒坦许多,看书的脑子也清明许多。
随着尚良正大喜的日子邻近,她的情绪就像来了大姨妈一样又莫名其妙的坏起来。她扪心自问,是不是还爱着尚良正,割舍不下他。她点点头,刚刚认可的一刹那,她又犹豫了,她们注定不会成为一路人。她是要考大学的,而他不求上进的性格她是看不上的。
是要爱情,还是要面包,如果这也是个问题,她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面包。因为她现实,她不是个贪婪的人,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必须要选择。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尚良正能够再勇敢一些,就像张文钊喜欢丁俏伶一样死缠烂打,他们也已经瓜熟蒂落喜结连理,她也就彻底放下了大学这个虚无缥缈的梦幻。可尚良正不是张文钊,她也不是丁俏伶,她们注定不会走到一起。
丁俏伶挺着大肚子追过来。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张驰邦是来送回信。她不放心冯清莲。迎面碰上出屋的张驰邦,看到他一张阴晴不明的脸,心里更慌了,在门口就高声喊起来:“她在屋里呢?怎么样?”
张驰邦苦涩的一笑,还能怎么样?他的逗留毫无意义,冯清莲自始至终都没有拿正眼看他。而平常他的机灵劲头,在这个自己爱慕的人面前一点都抖落不出来,他恨自己愚笨的就像个枯木疙瘩。
张驰邦还没有开口,屋里就传出来冯清莲清亮的声音:“我有什么事,赶紧进来吧!”
丁俏伶紧走两步,两人侧身而过时,她低声耳语道:“告诉小尚,让他这两天少招惹——”说话间朝屋子里努努嘴,也不管张驰邦有没有明白,推门进去,“你这屋子里也不暖和啊!黑乎乎的这样看书很费眼睛,要不然白天你就上我家里去,也能跟我做个伴!”
冯清莲没起身,撂下手里的书本,直勾勾的盯着丁俏伶隆起的肚子。丁俏伶见到冯清莲,心里才略微踏实一些。
冯清莲轻声的问:“还有多长时间生?”
丁俏伶磨蹭到炕边,欠欠屁股,没有坐上来,目光落在炕桌一角的信上,平静的说:“秀华嫂子给算的预产期是过了正月十五,还有不到两个月呢!”
丁俏伶踌躇着,不知道有些话到底该说不该说。这个冯清莲是什么脾气秉性,一起住了一年多,她也有大概的了解,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让她记恨上。
两人沉默片刻后,冯清莲又说道:“真的挺羡慕你的。虽说你们的日子过得苦了些,可是有个爱你的老张,你们的爱情结晶也即将在这个世界降生。说明你的眼光要强上百倍,不管日子有多么艰辛,你总也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好让人向往啊!”
丁俏伶清楚这不过是冯清莲片刻的感慨,转过身她大概就会忘记她说过的话。对丁俏伶和张文钊的结合,她是光明正大的表示鄙夷,认为丁俏伶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张文钊就是癞蛤蟆偷嘴吃到了天鹅肉。就是给她冯清莲一百次一千次选择的机会,她也不会看上张文钊,除非她瞎眼。
丁俏伶决定还是要对朋友尽到义务,不管她记恨与否,自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话憋了好几天她都没有说出来,可现在她觉得还是一吐为快。她果断的说:“你们的事,断就断了吧!别再纠缠,这种时候受伤的总是咱们女人。”
果然,冯清莲翻脸比她翻书还要快,凌厉的目光在眼眸中一闪而过,凌厉的话锋就像冰凌子般的刺出来:“你也是为尚良正来做说客的?”
丁俏伶揣起手,转身朝外慢慢的溜达,轻声说:“你这屋太冷了,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