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

鲍比真的是太老了,他的牙龈已经开始嫌弃牙齿,恨不得那些零零散散的累赘赶紧脱落。不过他的腿脚还算称职,尚有余力支撑起瘦骨嶙峋的身体。

    菲哥是他窗外的乌鸦,每天傍晚回来时就会说一些离奇的故事给鲍比听。故事中的罗马由金砖堆砌而成,托起圣像的台子被钻石包裹,无数艳情歌女带着难以描绘的腔调摇摆腰肢,她们的喉咙如同摆设,只在调情时稍稍震颤。最诱人心魄的是那里无畏生老病死,而且可以填满欲望。

    菲哥看着已经心动的鲍比,只要再说一句话他就要去收拾行李了。然而,穷困潦倒的小屋里只有那个被时间打磨到油光锃亮的枕头能被称为行李,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值得屈膝弯腰的东西。

    凌晨时,鲍比只身上路。菲哥并不打算同行,它的理由很简单,要去给鲍比的邻居讲故事。

    小镇距离罗马并不算远,大概徒步几天就能看见雄伟的城墙,听到城里面嘈杂的叫卖声,还有野蛮人的嘶吼声。但对于足不出户的鲍比而言,找到四射的金光,才算到了罗马。

    马落小道是通往罗马的必经之路,起码刚刚与鲍比擦肩而过的猎人是这样说的。那人身上的挂满了猎来的野味,腥臭的味道与他粗犷的大胡子颇为相配。

    在他的指引下,鲍比信步而行。两旁的花草对着他频频点头,仿似接待它们尊敬的王。不多时,夕阳西沉,鲍比走进路旁丛林寻了个树洞钻进去。今晚他可以吃着浆果,梦着罗马的金光,如果幸运的话他还会在梦中遇见风姿卓绝的歌女。

    夜,深的无声,猫头鹰立在树梢眨了眨眼。良久一束淡蓝色的光钻进树洞,鲍比睁眼看见那束光颇感惊讶。他以为是妖怪的使者来索命,一阵攀谈后才知对方是丛林的精灵。它来此的目的是要带鲍比去见这里的花皇,花皇会告知他罗马的秘密。

    垂暮的鲍比比谁胆子都大,他已无所畏惧,甚至连死亡都不在话下。于是鲍比跟着精灵来到丛林深处,他以为花皇绝对会有几英尺高,然而面前的花皇不过手掌大小。但模样却娇艳欲滴,这让他想起生平第一次品尝女人的滋味,滑润温存,如温水般细腻,如罂粟般神往。

    鲍比打算将其据为己有,但花皇警告他,如果这样做的话他将无法到达罗马。鲍比犹豫了,罗马的金光还在诱惑着他的心。然而眼前的花皇却更令人神往,欲望冲破了垂暮的心。鲍比将花皇紧紧攥在手中,不顾精灵的阻拦转身就走。

    后来,据说那名猎人住进了鲍比家,菲哥再也没有出现在窗外。至于垂暮的鲍比,他被花皇的光耀充斥了双目,错过了罗马的城门,转而从早到晚围着罗马城墙游猎。

    你若看见垂暮的鲍比,他一定会告诉你罗马城里溢出了金光,圣像之下满是钻石,热情的歌女在等着进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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