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思绪在火车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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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正在回家的火车上。

车厢里,是形形色色、陌生的乘客;车窗外,树林、山坡、菜畦迅速闪过。从晨光熹微到旭日初升,我出发已经两个小时了。

距离上一次坐火车回家,已经八个月了。

我知道,家乡的风景依旧,甚至更好了。离家十公里的地方建了一个美丽的城堡——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住的那种城堡,里面有小孩喜欢的各种游乐项目,还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就像是普罗旺斯和迪士尼的结合,既有童话气息又有浪漫的感觉。

老家的村子现在叫“青蛙乐园” ,是子胥湖集团的一个农业项目,种了各种各样的水果。上次回家,吃了哈密瓜和葡萄,哈密瓜又翠又甜,葡萄的味道用文字无法形容——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葡萄?

村里的医务室,已经是乡镇医院的级别了。

村里的公路,早已是省道,各种大车、小车呼啸而过。

只是,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孩子们都到城区上学了。我当年上的小学没有了,那里变成了一个小工厂。

我怀念我的小学。

我一直认为我的小学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小学。我们上了六年学,采了四年茶。为什么采茶呢?应该是勤工俭学吧,自己挣钱交学费。在我的记忆里,村里的孩子都是边采茶边上学的。

我们村有大片的茶园。这些茶园是分散的,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分布在方圆二十多里的村子。

通常是下午放学的时候,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声宣布:明天不来学校上课了,去采茶!伴随着的,一定是我们“噢噢”的欢呼声和“叮叮咚咚”敲桌子的声音。

采茶那天不用早起,等你睡够了,玩够了,再晃晃悠悠地到茶园去,因为采茶不限时间和地点,什么时候去、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到时候把采的茶带到茶厂称重就可以了。我是最高兴的一个,因为我家离茶厂最近。

我和小伙伴们挎着篮子去采茶,我们在茶园里跑来跑去,从这一簇跑到那一簇。我们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反正不用上课,也没有老师管。

摘一片嫩茶叶放到嘴里嚼一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的味道。蝴蝶在眼前飞来飞去,不远处的水沟里还有青蛙在叫。我们说着、笑着、打闹着,在茶园里疯跑。

初夏的新茶,嫩嫩的、绿绿的,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一转眼,快二十年了。

茶厂承包给个人了,他们请工人采茶,没有小学生采茶了。

茶厂旁边的路,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能想到,在路的前方,我的家里,父母知道我要回来,正忙着准备丰盛的饭菜。

最不敢提及的是父母。我毕业之后去了广东工作,路途遥远,妈妈每次送我去坐车,走着走着,眼泪就下来了,她说:“太远了,不去了吧,换个离家近一点的工作……”

后来,我离家近了一点,但仍然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每年回家两、三次,每次都是舟车劳顿,疲惫不堪。凌晨五点起床,中午才能到家;中午出发,晚上才能到家。

为了赶车,我感受过最酷热的夏天,也感受过最寒冷的冬天,住过路边简陋的小旅馆,见过凌晨四点的天空。

以前,我以为长大了就好了,就可以不让父母那么操心了。等长大了,我才发现,我们越长大父母越操心,以前操心我,现在还操心我的孩子、我的家庭。

每次回家,都像客人一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家里的温馨和美好。每次想为父母做点什么,都被他们拒绝了。

想做顿饭,妈妈说:“走开!走开!油烟太大,别把你头发弄脏了!”

想给父母买几件衣服,他们说:“不要!不要!家里的衣服多着呢!”

有时候给他们一个红包,他们不肯要,像打架一样跟我扯上半天。

爸妈总说:我们有钱,你别担心。你在外面生活不容易……

这次回家,心情依然无法言说。但是,尽量多为父母着想吧,多为父母做点事情吧。

像小时候他们对我那样对他们吧,把他们当孩子,顺着他们一些,多一些理解和宠爱吧。

火车快到站了,手机也快没电了,不写了。一句话:回家了,放下烦恼和忧愁;离家时,带上希望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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