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撕裂雨夜的刹那，林夏感觉耳膜被震得生疼，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她踉跄着扶住身旁生锈的铁架，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金属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逐渐涣散的意识。陆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封锁现场！马上调取周边监控！”
雨水混着泥点打在脸上，林夏机械地朝前挪动脚步。警戒线内的景象像被放慢的电影镜头，法医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在焦黑的尸体上方悬停，尸袋拉链滑动的声响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当那截浸透雨水的红绳出现在视野里时，她突然想起七年前姐姐系红绳的模样——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林月的手指灵巧翻飞，将银铃铛系在她手腕上，说这是能驱邪避凶的护身符。
“这不可能...”林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冲上前去，却被陆川一把拽住胳膊。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警服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身份，等DNA比对结果。”
“比对？”林夏猛地转身，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蜿蜒的痕迹，“你看那铃铛！还有红绳的结法，除了我姐谁会用双钱结？”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近乎歇斯底里，“七年前她就是戴着这个离开的，现在你让我等？”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雨声和远处救护车的鸣笛。陆川松开手，沉默地掀开尸袋一角。焦黑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腕骨轮廓，那里缠着半枚变形的银铃铛，残留的纹路正是林月亲手刻的《心经》片段。林夏感觉膝盖发软，若不是陆川再次扶住她，几乎要瘫倒在泥水里。
“林队！”一名警员举着证物袋跑过来，透明塑料袋里躺着部浸水的手机，“爆炸前有人报警，我们在围墙缺口找到这个，相册里有张可疑照片。”
林夏的目光瞬间被手机背面的刻痕吸引——那是个歪斜的“月”字，笔迹和姐姐初中课本上的签名如出一辙。她颤抖着接过证物袋，手机屏幕在雨中忽明忽暗，相册里赫然闪过一张青铜面具的特写。照片拍摄时间显示为三小时前，地点定位正是“古月斋”。
“周明远！”陆川掏出对讲机的动作带起一阵冷风，“通知技术科，立刻调取古董店周边监控。”他转头看向林夏，发现她正盯着手机相册里的定位信息，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半小时后，警车停在“古月斋”后门。林夏握着姐姐的手机，指甲在金属外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暗室入口藏在《清明上河图》复制品后面，当陆川用警棍撬开暗门时，一股混合着腐木与化学药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暗室里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四面墙壁贴满泛黄的古籍残页，朱砂绘制的星图与青铜器纹样交织成诡异的图腾。中央实验台上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烧杯里的蓝色液体正冒着诡异的气泡。林夏的目光被墙上的照片墙吸引——数十张偷拍的照片里，姐姐的身影或隐或现，有时在翻阅古籍，有时与戴着兜帽的人交谈。
“看这个。”陆川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蹲在保险柜前，戴着手套的手指拂过柜门内侧的暗格，“里面有份文件，标注着‘龙纹计划’。”
林夏冲过去，翻开皮革封面的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关于“龙纹玉佩”的研究：传说中这枚玉佩是打开西周王室秘藏的钥匙，其中藏着足以改写历史的青铜器真品。而在“参与人员名单”那一栏，林月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用红笔批注着：“关键诱饵”。
“诱饵？”林夏的声音在发抖，“他们把我姐当诱饵？”她继续往后翻，直到看见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的字迹狂草得近乎狰狞：“当玉佩集齐，该让那枚铃铛发挥真正的作用了。”
就在这时，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剧烈闪烁。林夏本能地掏枪上膛，却听见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倒挂在管道口，手中银铃铛在黑暗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你终于来了，林警官。”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想知道你姐姐死前说了什么吗？”面具人突然甩出一条红绳，绳结精准缠住林夏的手腕，“她说，别相信...”
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从通风管道深处传来。林夏被气浪掀翻在地，等她挣扎着爬起来，暗室里浓烟滚滚。面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实验台上留下半张烧焦的纸条，隐约可见“水厂地下二层”的字样。
“他们在转移重要物品。”陆川咳嗽着扯下领带捂住口鼻，“通知全队，立刻封锁水厂！”
当林夏冲出门外时，暴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发现绳结里藏着一枚微型存储卡。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她将存储卡塞进贴身口袋，朝着警车狂奔而去。夜色中，青铜面具后的眼睛正透过望远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哼唱着不成调的童谣。而在废弃水厂的阴影里，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发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