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我们常常听到这样开头的故事,不过在今天要说的故事里,既没有山,也没有和尚,只有一座破烂不堪的庙。
庙在什么时候建成,至于建它的人又为什么建它,没有人知道。周边村庄的人们只知道,打小以来,他们就是看着它长大的,可这里地方偏僻,来上香的人并不多,寺庙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修缮过了。寺庙建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无从得知,但它的模样始终和它门口的桃花树一样。春初,院门口的桃树开花,寺庙破烂不堪。寒至,院门口的桃花凋零,寺庙同样破烂不堪。它一直如此,仿佛与世隔绝,也从不被人问起。
寺庙门口的桃树下有只黑猫,自打小时候起,村里的人们就常常被告知,不要离那只黑猫太近,因为那是不详的征兆。而至于为什么不详,并不是因为它的毛色,而是因为它的年龄。
猫活了多久,没有人清楚,就如同寺庙的过往一般,没人在意,也无人过问。见过它的人们只知道,它身上满是伤痕,那是一代又一代的村名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村里有一些顽皮的小孩,不听家人劝告,接近黑猫,然后对它拳打脚踢。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想挑战父母的权威,并且在弱小的生命面前彰显自己的强大罢了。
只是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黑猫身上留下的伤痕,从来不会消失。猫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会死。村民们开始说,这只猫是平安时代留下来的妖怪,想除掉它,而又害怕家人因此遭殃,便只是远远地躲开它。
寺庙看起来破烂不堪。
猫也一样。
寺庙无人问津。
猫也一样。
只有院前的桃树,依然在春来的时刻,独自怒放。
春来夏往,秋送冬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知又过了多久。该一样的还是一样。
只是院门口往往多了一个小孩。
是个刚满十一岁的女孩。
佳节期间,女孩手里拿着夏日祭家里手制的寿司,坐在桃花树下。和京都不一样,这里樱花树不多。到花季时,也只有一棵桃树独自绽放。
女孩手里的寿司不是自己吃的。有那么一年。女孩晚上从家里出来,走着走着却不知不觉迷了路。女孩害怕地跑起来,却在不经意间离家越来越远。直至一座破烂不堪的庙宇出现在她面前,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只破烂不堪的黑猫。女孩是女孩,却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这么不堪的猫时,消失了所有的恐惧,只留下伴随而来的心痛。
她无法想象这么弱小的东西身上挂满本应属于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的伤痕。
她走近了黑猫,试图将这伤痕累累的猫抱起来。它已经太久没感受过人间的温度了。可她并未如愿,每每当她试图去触碰它的时候,猫都会躲开,然后喵呜一声地退上几步。一人一猫僵持了许久,直至女孩放弃。
“那……猫先生,我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女孩子露出一丝窘迫的神情。黑猫扭头向寺庙里走去,女孩随即也跟了上来。
庙里空荡荡的,有的,只是一根蜡烛。蜡烛燃着火光,烛心得一抹幽蓝带动火花一起跳动。老旧的地板上跳动着黑猫和女孩的阴影,似乎起舞一般。送至庙中,黑猫便离开了,又一次回到桃树下,将脑袋沓拉下来,闭上了眼,便进入了梦乡。
女孩在庙里过了一夜。
这一夜她睡得很香。可泪水却在她醒来的时候从眼角滑落。只是一夜,梦里却见到了太多的东西,她开始了解那只猫,认识了那座庙,还有那一棵独自绽放的桃树。
”“猫先生,请问我可以经常来看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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