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我游荡于湖南湖北,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忽然决定去北京,要到真正的北方去,我才想起多年来小小的愿望:除了游逛天安门,就是想坐一次地铁。
一 问路
车在五里桥车站停下时,天还未亮。我们打车赶到北京铁路西站。除了来往奔波的外来客,赶早的人儿就是环卫工人。我出门很少带地图,就靠一张嘴巴,行走天下。在家乡以及我走过的南方许多地方,没有城市美容师不知道的地方。我们连问几个埋头干活的环卫工人,他们都淡淡地回答不知道。其实我要找的站牌,和他们工作的地方垂直距离不过几百米。我睁大眼睛却看不清五彩的灯要把我们指向哪里。这比凛冽的寒风,还让我们恐惧。我只能这样推测:北京真大,连环卫工人都找不着地儿,或者北京把最脏最累的活都转包给外来工了。他们除了在固定的工作区域内专注地干活,哪有时间和精力游逛啊。
二 流浪歌手
在环境恶劣物质匮乏的情形下,犹能快乐歌唱的人,总让我折服。流浪歌手就是这些人中的典型代表。走在宽阔的西站地下出口通道,我渴望邂逅这样的歌手。他们和乞丐不同,既是艺人又是老板。他们每唱一首歌,不但自己享受,还能让别人快乐,而且有所收益。那些斗志昂扬“卖唱”的残疾人,我认为他们是最有激情的营销大师:不怕嘲笑,不惧冷场,钱多钱少一视同仁,给钱才是硬道理;虚实结合,简单快乐,不断重复,见证财富。我四处搜寻,除了三三两两的人群,就是我们自己。有一些外来务工者,睡在破絮被上,旁边直立的编制袋里,装着全部行李。我想到了远在山西大同附近打工的二哥,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满足于每天八十元的劳资。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躺着的有一颗温热而极易满足的坚强的心。他们就是我要寻找的流浪歌手吗?
三 大铁的
我们在军事博物馆附近,找到了二号线地铁通道。我的心一下兴奋起来。朋友买了车票,我跟着他往前走。不同于火车出口,地铁进口很短,有近三米,中间有一个红色的橡胶泡沫之类隔板,像家乡一个健美运动俱乐部的进出通道。红色隔板通过红外线扫描,快速地打开和关闭。一次开关,不会超过三秒,一次只能通过一人。我和朋友几乎同时刷卡,他刷右我刷左。我跟着他在同一通道走,他过去了,我却被拦下来,我拐回去再刷,还没反应过来,隔板就又关住了。如此三番,卡不管用了。我尴尬地笑了,工作人员也在笑。这样的事,想必她们每天都能见识几次。她们抿嘴轻笑,让我看到了北京欢迎我的娇媚与轻视。最后,工作人员打开侧门,我屁颠屁颠地快步走过。
几分钟就有一趟专线地铁通过。地铁没有上下踏板,车厢和地面齐平,人们可以很轻松地走上车。地铁缓缓关门时,就像电梯门一样徐徐掩住。从霍营回来时,为了让同伴全部登上同一辆列车,朋友竟然像在电梯里一样,两手死死扳门,想让列车门打开。我笑得肚疼。在地铁里,我听到了许多耳熟能祥的地名如前直门,东直门,朝阳门等等。地铁很平稳,里面大多是年轻人,神情悠闲,看电子书听音乐的人不少。车过望京西站,我忽然看见了外面行驶的车辆。原来地铁也有造假的!这一段地铁一定是新建的,为了节约成本,就肆意让它在地面上横行。我很不爽,第一次坐地铁,就碰上个地上铁,伪地铁!
从二号线转乘十三号线时,我们傻傻地转来转去,找不到售票处。当被告知直接换乘时,我嘴里嘟囔着,上车了还半信半疑,心里七上八下,一直不踏实。两元钱坐了两列地铁,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行程。从霍营下车时,我底气明显不足。出地铁时,卡被吃掉后,方能放行。我暗自庆幸,若不是有收藏的癖好,早把卡扔了。我出不去站事小,影响心情事大,况且我们不差钱。
一出站,我就给朋友和家人发信息:“北京人真厚道,两元钱打了两列大铁地!”
四 川流不息
七点二十分以后,地铁里人就开始爆满。我们从霍营下车,走出站外,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黑压压两股人流,从东西两个不同方向,一起涌入进口通道。他们低着头急急地走着,不管男女老少,胖矮高瘦,穿红戴绿,都不言不语,向着一个目标挺进。源源不断的人流,浩浩荡荡,好似千军万马强渡大渡河。小时候写作文,形容人多时,我就用川流不息一词。我今天算是领教了川流不息的真正含义。我看着两条长龙,无头无尾,他们摇摆着,半个小时过去了,竟没有丝毫停歇之意!
我想,两千多年前的孔大圣人,不用翻山越岭,风餐露宿,树立江边,只要他和我一起站到这里,同样会发出千古感叹:逝者如斯夫!
五 大北京小厕所
我见过小厕所,但没见过比北京厕所更小的。如果把厕所看做停车场,济源厕所左侧男厕可以开进一辆大奔,右侧女厕能开出一辆宝马,中间盥洗处轻轻松松停辆奥迪A6.北京的厕所,不要说停QQ了,就是北京的板车也拖不进,顶多能把山东沂蒙革命老区的独轮车推进去。而且只是男厕,我没敢进女厕,所以不敢妄下结论。巴掌大的盥洗处已被排队的人占满了,哪有空间放玩具车啊。
我是早上从床上立起,就要如厕的人。如果在北京去个厕所,还要排着队,像在食堂打饭一样,等上一阵子,不憋死,我也早拉裤子里了。
北京人不大气,建个厕所太小气!
2011年0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