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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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等待是类似于挂面一样的的东西,纤细得很。略有不同的是,挂面挂不住味儿,但等待可以承载许多东西。手工面很好吃,吸汤汁,不过这像什么呢?没想好,总之与等待无关,扯到这只是因为其在等待的过程中产生。

我在构思时也在不断等待,一个恰好的时机或是一抹绝妙的灵感,都成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因素。因此,我并不反感等待。于我而言,键盘扣掉“L”“O”“V”“E”没有任何副作用,“W”“A”“S”“D”却是动不得的。同理,等待作为具有实际作用的行为是必不可少的。

吃烧烤我一定会拿上几串年糕。如果可以自烤,一面略焦而一面仍嫩的年糕是我的最爱。总有人喜欢吃焦的,反之亦然。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都逃不掉一口吞掉的命运,毕竟能同时品尝到两种口感,何乐而不为?对于等待的态度,人们就比较苛刻了,很少见到能包容两面性的人。这不是年糕,我也做不到在它的某一方面既喜欢也不喜欢。假设有人试图用洗拖把的水在寝室地板上淋出一道楚河汉界,然后告诉你以此为界产生一道空气墙,靠近空调的人吹风多,需要多交电费,你大可以告诉他:那你就等着我多交电费吧!此时你对等待的态度具有两面性。你喜欢等待,因为这漫长的过程与不存在的结果对某位神人室友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你同时讨厌等待,因为这荒谬无理的事居然需要以等待来捏造一个好似绥靖的谎言。

我曾认识一个讨厌等待的人,她告诉我等待很无趣,令她一眼看不到头。坐车经过隧道,她叹口气,紧闭着眼睛。我将眼镜扶正,告诉她其实几百米后就能看到阳光。喝粥时,她抿了抿嘴轻声说:粥很好喝,但是等的过程令人接受不了。粥在两个汤勺的讨伐下逐渐稀薄,我任凭米粒灼烫着食道,把言语都浸在了空气间。我不愿意去辩驳什么,观点本就不一致,况且我深知改变不了,也妥协不了。我如何跟她说粥需要等待才能好喝一点意义也没有,等待恰恰就能说明许多,这种纤细的特质注定我们每个人都把握不住自己的内心。我用手臂撑着脸,手肘枕在起木刺的桌上,突然间想起高考语文的越野滑雪。她在一旁用手指缠着头发,问一些经典的恋爱问题。诸如等待的问题并不意外地出现在题库里,“说定了的事可讲不好”在我脑中浮现。我自知不能如此回答她,却又深知她接受不了所谓的等待,这很矛盾,不是吗?思考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我学着像写文综大题一样编出无论如何都通用的废话,拿不拿得到分照例也得看她心情。她张开口,白汽钻入我鼻腔。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只是为了吐气。我的等待没有迎来一个结局,我不知道我考了多少分。

我现在经常性失眠,一躺到床上就发觉毫无困意。用头皮按摩枕头的时候我还没闲着,执着于思考哲学问题。不过我没想明白过,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还在失眠。写到这里,我发现一个颠覆性的结论,很可能是我午觉睡的时间太长导致晚上睡不着。这下哲学问题的思考与解决困难得放缓一阵子,与此同时我在午间与枕头作伴的时光也缩短了许多,两者完全可以相提并论。等待在失眠里扮演着重要角色。不知道是眼睛先闭上还是脑袋先停止思考,于是我将慢慢等待。平静且自然地拥抱床单是给我的最好回应,让我跳起来大骂为什么睡不着这种事我做不到。

我将等待划分为有意识等待与无意识等待。无意识等待有个最典型的例子——死亡。大多数人是不会刻意去等待死亡的,但面对死亡又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有意识等待则非常易懂,譬如盼望国庆节假期。既然存在无意识等待这种固有事实,我还是觉得坦然接受等待是很合理的。随着天气渐冷,窗外的树在不断变得瘦弱,飘下的叶堆成一座座山。然而落叶只是凋零的叶,等待是挂绿的嫩芽。跳跃性地看,诺亚方舟只留住了诺亚一家的人类,而承担着许多载体的等待却牵挂住许多人的心。

我们每天暴露在数不清的辐射与病菌之下,单单在无意识中等待死亡未免可惜。生活本就是等待的过程,没有人规定你等什么、怎么等,所以这个过程存在无限变化、拥有无限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等吧。反正明天早上的煎饼摊要等,末班地铁要等,伤口结痂要等。不如就把自己等成一片半焦的年糕,等成一根挂味的挂面,等在每一个必然与偶然的缝隙里。毕竟,我们等待的从不是某个具体的结果,而是自己在等待中逐渐清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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