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一叶孤舟,我们每个人都是在乘着这叶孤舟在这浩渺的宇宙中漂流。我们把天真的童年,家人的陪伴,和对未来的期盼……一样一样的载到了这叶舟上。
我们顺着未来的方向,缓缓的飘着。起初,我们高歌奋进,希望这叶小舟行进的更快一些,因为天真和无邪,已经不能阻止我去揭开那未来世界的神秘面纱了。可是猛然间发现,我们的童年记忆早就丢在了这小舟的前行中,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小舟,只能前进,不能返航。
然后,我们收拾好心情,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前方才是该去的地方,可是走着走着,我们看到的风景,远没有想象中美好,我们看到的,是迷茫,是无措,是为了生活一次次的妥协和让步……
我们已经以为这应该就是我们经历的所有人生了,但再往前走,你才发觉,你还抓不住的一样东西,叫做亲情。
我们原以为,和这个残忍的世界战斗,就已经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了,可是却不曾发觉,我们永远没法留住那些为我们在背后铸剑的人。
今夜的十点三十分,正在与朋友闲聊的手机,突然收到了奶奶的微信。踌躇片刻后打开,点开了那条语音。
欣雨,睡了没,睡了没?这是奶奶给我发来的微信内容。或许老年人都有的习惯吧,奶奶总是要重复一遍内容。可以想象的出来,隔着山海的另一边,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手里抱着手机等待回复的孤独感。
我怔了一下说:还没呢,都这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还没发出去,奶奶的另一条微信就来了:奶奶刚躺下,隔壁村的那个二奶奶没了,奶奶去看唱了。那是一种带着惋惜和无奈的语气。
奶奶说父亲今天回老家给她准备了一车过冬的炭,临走时还眼眶红了一阵。奶奶说,儿女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总不能一直让儿女们陪着吧?奶奶说,奶奶自己一个人也挺好,清净。
哪里是什么爱清净。只不过是无人作伴,宽慰儿女和自己的虚辞罢了。去年入冬时,爷爷的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去医院几经周折后,还是在ICU里走了。爷爷走的时候,所有家人都哭成了泪人,奶奶更是老泪纵横。
奶奶一生刚强坚毅,爷爷一生敦厚善良,可这两个人就是不对付。爷爷出身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前二十多年都是在偏见和排挤中挣扎过来的,奶奶嫁过来后,不怕狼吞不怕虎咬的性格,让那些人都合上了嘴。
幼年时的我,只记得爷爷被奶奶追着打的记忆片段,有时候真的会打的头破血流。奶奶嘴还很毒,骂爷爷的时候总是毫不留情,爷爷那张笨嘴,一招都接不下来。可就是这样的日子,他们一过就是四五十年。长大后我问爷爷,怎么就跟我奶奶那么凶的女人过了一辈子,爷爷总是假装无奈的说,也是没办法。奶奶要是听见了,免不了又是一场臭骂。
爷爷是奶奶一辈子的依靠,奶奶是爷爷一辈子的留恋。
以前奶奶很爱闹腾,尤其是让爷爷在我们面前出丑。爷爷这一走,奶奶就变了很多,没以前那么能闹腾了,也没以前那么爱笑了。也是,每天守着一个除了自己,就只有电视会说话的家,任谁又能不孤独,往日的枕边人,现在早已深埋地下,曾经耳边的互相咒骂,早已不复存在。
父亲让奶奶要不来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可奶奶说,这个老房子,或许才是她的归宿,也只有这房子的一砖一瓦,才带着爷爷的味道……
我们总觉得来日方长,时间要用来眺望远方。待到时过经年,才发觉,原来这世间有太多重要的人你来不及守望,太多事都不能如愿以偿。我们每个人,也只能在这岁月长河中一边成长,一边失去,去完成这人生的唯一一次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