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山花开
01
当街上机器隆隆的噪音肆无忌惮地冲入耳膜,当灯光整夜地亮堂堂使人丧失了对月亮凝视的热望,关于静夜的思索油然而生。
或许社会的节奏就这样的,道路的修筑名正言顺需要由噪音来铺路,汽车的风驰电掣免不了以喇叭或者本身的噪音来证明,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发生,声音构成了夜强有力的部分,抵抗噪音成为市人应有的素质和修养。每一个在这里生活的人都经历过漫长的修炼阶段:从对噪音强烈排斥,到对噪音无奈顺从而麻木,然后对噪音扭曲般依恋(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没有噪音睡不着),噪音就已经融入血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成为心灵的一部分。
在声音的牵引下,念着《静夜思》的人,脑海浮现出这样的情景:
站在床前,外面的灯光义不容辞地来照亮,怀疑整个世界就是无数灯片组成的灯塔。举头望见的是光,低头想到的也是光。
自然,没有人告诉你,笼罩其间的,还有巨大的隆隆的声音。
02
某一天,忽然就掉进了一个新天地:
晚上,异常安宁,周围寂静,只有唧唧虫鸣,像切切琴声。月光,纯天然的月光,没有染上广告词打上公司名称的月亮所发出的月光,掉在了床前。不知道这是胡床,还是什么古朴的床,总之,简简单单的床,没有席梦思,没有花里胡哨的被面,单是普普通通的床。站在那床的前面,感觉像凝住了一地的霜。在江南久违的霜,这霜也没有污染,不带工业气息,里面没有雾霾的颗粒,——当然,这不是检测的结果,是不需要检测自然而然的结果。因为它是原始的没有被人为化的霜,所以感觉有些冷。冷也是正常的冷,没有空调或制热工具影响后还具有的那种的感觉。眼睛看上去白花花的,——当然,所观察的眼睛是戴了眼镜的,这没办法,不被书籍、电视、手机和学业搞坏的那个时代已经远去了。
抬起头来一看,月亮,纯天然的月亮,居然在空中悬荡着,发出皎洁的光,周围没有一丝云彩。这实在是很难得了,安静的夜,欣赏纯纯的月,还有荡荡的天。
不由得低下头来,思念,思念那个不被人为影响不带有噪音不被污染不刻着广告的原乡。
原乡,就是原先的故乡,在出生的时候,在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在没有踏进这个社会需要进行谋生前,那都是这样的,这样的纯粹纯洁安静温情。
03
诗人站在床前的时候,记得那床安放在长安。长安可是京都啊,于是看见月亮的时候,他想感叹。感叹弥漫在月色里的记忆,感叹所经历的风霜雪雨,感叹京都这张客栈里的床。
月色笼罩着天地,像浮起一片洁白的霜。霜是冷的,月光也是冷的,不知是月光如霜,还是霜就是月光。总之,冷是长安生活的第一感觉。世态炎凉,无不像浸润在月光里那样的感觉。
抬头看天,望望明月。明月是带有记忆的。记忆是鲜明的,它就像是一条线索,也像是一个梦境。“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笑声还在回荡,可惜在明月浮着的光里,带着几分苦涩。家是温暖的港湾,家是温情的居所。低下头来,想的全是故乡,那个没有梦想的故乡,那个单纯得只有朴素自己的故乡,那个清茶淡饭、“少许便有余”的故乡。
04
夜,一直都在,但静或不静,因时而异,思或者不思,也很难说,——即便思吧,思什么,大为不同。自然,倘若有心,环境静或不静,并无关系,也都能思,思什么也无关紧要,总之,生活就在那里,思索是一种过滤,夜是个筛子,利用它,总筛走一些什么,留下什么。
静夜思,一个唐人以自己为例,塑造思想者和思乡者双重形象,凝聚在身上的思与诗,给后人以极大的启示,牵引着作类似的行动,在俯仰之间,在月的拷问声里,将人带向无穷的远方。
静夜思(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