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群冲过来了,乌泱泱一片,领头的是一匹黑马,像漫天箭雨里突出出来的一只黑色箭头,紧接着是一匹青花马和一匹白鼻子红马几乎并驾齐驱,后边是一团马匹,大约有30只左右的样子。颜色多是黑色或褐色,大家撒开蹄子在河里狂奔,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河湾的那一头儿。头马忽然刹下脚步,头向左下转个小弯,前蹄蹬地,把身子甩过去,再扭过来冲着过来的方向站住了,其余的马也都陆陆续续照此停下来。在马群侧方和后方的几个骑手没有停下,而是策马冲到马群的前面,分别占据了前后左右四个位置,把马群围在了中央。红衣骑手骑一匹栗色马,黄衣骑手和蓝白花袍子骑手骑的是赤红色马,他们仨头上都戴着一条鲜亮的橙色的丝巾,而另一个蓝衣骑手骑着一匹黄骠马,戴的头巾是蓝色的。四个骑手手里都举着长鞭,不时吆喝着,催动马群飞奔或休止。
某个骑手发出了观众听不到的号令,马群又躁动起来了,它们从远处向我们冲过来,河底墨黑,河水墨黑,沙堤雪白,天空雪白。长长的马鬃扬起来,长长的马尾扬起来,骑手的头巾也扬起来,漫漫的雾气腾起来。马蹄翻飞,水花飞溅。“听不到马蹄响,只看到浪花飞”。马是雄壮的动物,高傲冷峻,独立不羁,奔跑起来姿态优美,气势雄浑,来似疾风,去如闪电。纵使在高高的河岸上看去,奔马的场面依然非常壮观,如果能在更低处更接近马群的地方观看,那一定更令人震撼。事实上,有几个胆大的人就在土崖下边靠近河水的地方拍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过去的,我也很想像他们一样,只是来不及去找寻下去的路了。群马像一阵风,轻快地掠过河面,河水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来过。河岸上观众的喧嚣声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这是萨岭河流经天太永村的一段。这里河道宽阔,地势平缓。河底是坚实的沙土,河流平坦而悠长。河水很浅,流速缓慢。站在村边的河岸上,河流及远山尽收眼底。正值深秋,对岸的山坡上长满了红叶树,天空暗云低垂,河水泛起涟漪。很多的游客拥挤着,在靠近村落的河岸一侧排成一到两排,多的地方也有三四排,目光都盯着下边的河道里。我们俩就挤在其中的一个小角落里,在队列里挤挤挨挨,拱出一个合适的位置。过了一会儿,瑞站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两腿悬在空中,脚下是陡峭的土崖,再往下二十多米才是黢黑的河面。我站在她身后,一直在提醒她坐稳。我的后边和两侧,也都站满了人,大家努力地伸着脖子,企图看到河道里更全更多的画面。实际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最前面这一排人几乎都是坐在地上,一个紧挨着一个,旁边人一伸手拉住,就没有谁可以掉下去。
马群在骑手的驱使下,一趟又一趟地在河里跑过去,再跑回来。跑的次数多了,马群也懈怠起来,开始懒洋洋地,减少了许多起初的激情,有一次跑到半截竟然停下来了,骑手们百般催促,吆喝加鞭打,马儿们才不情愿地慢慢跑到终点,准备下一趟的出发。岸上观看的都是城里打工的牛马,此时对乡下打工的牛马不由得也生出一些同情和理解了。每当马群狂奔起来的时候,观众们就发出阵阵惊呼,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机或相机进行拍摄,快门声响做一片。马群在远处停下来,人们的手机也放下了,只有空中的无人机还在发出低微的嗡嗡声。这就是有名的天太永“马踏水花”表演,今天从下午四点多一点开始,大约持续了40分钟的样子。凡是挤在这里的人,都是慕名而来花了50块大洋的游客。不花钱的,就是负责收费和维持秩序的当地村民,他们都穿着普通的汉民服饰,而在河道里驱使马群的那几个人都是穿的蒙古族服饰。场地里还有一些个不看表演的人士,他们手里都牵着一匹或两匹马,是招徕游客骑马的村民。
瑞特别想骑马,很快有一个驭手招徕了这个生意,这是一个枣红脸膛的小汉子,黑黑壮壮的,个子挺高,瑞一问这驭手才14岁,还在上学,现在是趁假期回村打工贴补家用。我一向不喜欢骑马,就只好看着她上马。这马枣红色,全套鞍鞯,马背很高,可是俺的瑞一下子就蹿上去了,最多喊我帮她摆弄了一下马镫。这驭手骑上马,牵着瑞的马的缰绳,他们去河里走马了,我没有跟着下河,我却觉着莫名的安全。他们到远处去了,我只能远远地拍几张照片,瑞骑马踢踢踏踏跑了许久,我没有录下多少他们在河里的景象,只是瑞回来特别的开心。
金色的夕阳,洒在河水里了,柔情如水,漫漫无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