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一抔抔黄土堆积的高原上,总给人厚重的感觉,这黄土养育的人儿,就像这黄土,他们踏实,勤恳,在这里蒙下头,流着夹杂黄土面的汗渍,赶着倔强的牲口,耕着养育他们一大家子的地,不言语的重复着。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南方开始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下,南方是一片蠢蠢欲动改革的趋势,而北方还像是蒙在鼓里,就像是这世界上最高的脊梁,挡住从南方传来先进的,新奇的变化。
过完年后,新的一年总是来的很快,你看那勤垦,话少的年轻壮力们,赶着家里最吃苦的驴,它已经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顶梁柱,那些拿个棍鞭的男人,跟在哼嗤哼嗤的驴后,脚下是黄土飞起的尘埃,是最肥沃的粘土。
老米家是这里的长户,在他们活宗儿(祖先)时候,就和这里几家大姓拉开了地户,住在他们南面的,是后坑村,在自然条件下,大洪水在两家之间,冲出一条大水沟,那一年,说来也奇怪,下了一个月的梅雨,前坑村聚集一大摊水,那里长期聚集牛羊马,就连个小孩子平常也在水里玩耍,不长时间那里成了个臭水库,外来人都叫这里臭水,不了解情况的外乡人总是传言说,老米家的祖坟埋了驴蹄子(意思是后辈的干的亏心事,老天就会惩罚降罪于他们),可老米家都是老实忠厚的人,几代人都慢言不语,即使是外面人借了账都不敢要的那种,最后只能自己认栽,怎么可能干亏心事。
米自强算是米家最年长的一个,在这,大家都叫他米大,在米家湾,那些后辈们都很敬重他,但是,后来,她取了个土匪婆姨,一切都变了。生活在一块,总是由着她性子来。村里那个人不知道她贺秀英是有名气的糊涂蛋。但是生下来四个娃娃,却是没的说,性子里都是乖娃,邻里都由心的欢喜。由于家里穷,老大米宽虽然学只上到四年级,但是真是一个脑子灵光的好后生。十六岁那年,被米自强送去他们大队部田万友去学手,学了个木匠,就学了两年,师傅喜爱的不行,想把自个儿女子田甜嫁给他,一分彩礼都不要,只要这个米强以后做个倒插门女婿,老了以后养活他,但是他父母那边一点也不能管,就把他个所有的家产都给他两个,米宽一听这话,这不养谁都可以,还不养父母,那真的遭雷劈。人师父也有人自己的想法,这米宽人好还不行,主要是女子以后的婆家,婆婆的一定得好,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女子,还能让外人欺负去。米宽骑着大梁车子,往家里赶,这两百多里以外的父母,他两年未见了,他是多么想念他亲爱的父母啊。想他扎着两个羊角辫子的小妹。两年前也是家里吃不开,早上煮黄米嘫饭伴点酸萝卜,黑夜顿顿煮洋芋疙瘩,但是,现在好了,上次最小的妹妹还给他写信说是她已经在炮厂上班了,以后家里就可以减少一个人的口粮,但是他心里明白,小妹还是想念书的,为了节省那十几块的学费来贴补家用,他虽然在外学手,吃的是师傅那里的,但走的时候,父亲还是把家里的粮票硬塞给他,吧嗒吧嗒抽着老焊烟说“学不成就不要回来了”两年前的一些事又涌现在心头,这些年他们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一家人靠父母在队里的挣公分,只能填填肚子,况且师傅对他提出的要求,他想要是不答应那他以后也就不能继续在那里学手了,眼看着一年以后就学出手了,可以像他们那里的老人说的一样了,和大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了,可惜都成了幻想。
这一年中来的最早的要数大黄风了吧,大风中搅着黄沙,吹的满天都是,那能出去个门,这吹的人都可能找不着回家的路,米自强的三女子还在外放着羊没有回来,急的米自强蹲在脚地疙痨抽烟,炕上坐的婆姨捺着自己的鞋底子,“噌噌”有规律的回反着,一点都看不到贺秀兰担心的神色,真让人怀疑,这米家三女子是亲生的么?说来这米家三女子,也是个好女子,才14点人,家务样样拿手,过年烙的饼子吃过的人都夸赞,这以后谁家可以娶上的好女子,谁家肯定是享了福了么。
听着铁丝大门“吱啦”响了一声,以为是三女子回来了,米自强赶紧往出跑,一看是大儿子回来了,笑的合不上嘴,赶紧拍拍米宽身上的黄尘土面子,贺秀英一看大儿子回来了,赶紧下炕,给拾掇的做饭,嘴上亲切的叫着“宽子,你快上炕躺着,妈给你做你最爱"nai"吃的酸菜揪面片”米宽手里拿的饼干和洋糖,那是给两个可爱,懂事的妹妹买的,可现在这么大的风天,两个妹妹去那了。米宽没有着急上炕缓着,反过去问坐在炕兰上的老米老汉,“爸,这大风天的,玲娃和霜娃那可哪里了么”这老米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汗烟,不紧不慢的说“你妈让玲娃去放羊兰,生产队的羊,说是要有人放个半天,也能顶个公分,霜娃今年说是自个不想念书了,前几天你妈送去去炮场,给人打扫个地,贴个纸,人家厂子本来不要这么小的娃娃,张厂长一来看咋家的情况,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就随便给娃娃说找个活,每天大锅饭管两顿”米宽听到父亲这样说家里这样烂包的光景,心里面更加唏晃把自己在师傅那里憋屈的事死死地埋在心底,楞是没有说,他想让父亲少操点心,家里的生存口粮已经成为父亲最大的心头病了。没有办法,眼前就是这样,生活还是生活,在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过活。
吃过饭后,三妹还没有回来,米宽有点心急,这大风说小了,他还是决定出去找找去,刚从里屋出来,他妈一声叫住他“宽子,可哪可呀,咋不睡了,这刚回来”,“我出去找哈玲娃,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大(da,爸的意思)不是出可也有可大一工程兰”米宽着急的边穿他大那件中山服边说.“么事幺,那么大的女子,能看好羊了,一百多只羊,又不多,你就好好缓可,说不定你大现在都往回来走着了”。米宽再没有看母亲,只是蒙着头走出了家门,这么多年以来,她对母亲是特别的了解,自从生了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以后,家务,农活就再也不过问,都是父亲一人料理,母亲是一个随心情走的人,想去那里就去那里,这么多年父亲全看在他们四个待哺孩子的身上,让母亲一点活都不干,待在家里,要不出去就给他惹事非,让左邻右舍都不得安稳。突然他又想起他八岁的时候,母亲因为和奶奶赌气,走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那时候全家穷的连个饭都吃不饱,那一个月有时候天连阴下着梅雨,父亲和生产队的大人们都在着急队里的小麦又要将在地里,这是全生产队一年的口粮,大人们成天在外忙,留下小孩子,孩子们也饿的没吃的,就跑到后滩地杏树下吃杏子,那大灵灵的杏子又大又黄,米宽领着弟弟和村里的娃在饿的天天吃不饱的情况下,吃着杏子才感到满足些,吃了几天拉下的屎都成黄色的。米大一回到家一看,娃这几天都不好好出可玩了,一天都是东躺一个,西躺一个,也着急,没办法,自己开始给几个娃煮一锅搅团。中午的时候,雨说来就来,几个娃干坐在桌子旁,等着米大的搅团。米大实实搅了一锅,老大娃不喜欢吃搅团,(放假继续更新,这几天得忙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