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阿青时,已是多年以后,他独自坐在一家昏黄的小酒馆里等着我,眼前的他,和脑海中熟悉的样子模棱两可。
昏黄的灯光下,我举起酒杯,和阿青一饮而尽。酒精灌入了我的喉咙,辛辣苦涩,如我们这些年走过的道路,坎坷而崎岖。酒精顺着喉咙涓涓而下,我瘪了瘪嘴,吐出残留的酒香。也如我们的生活,苦涩却回味悠长。
我们一路向前走,一路历经崎岖,一路被否定,一路撞得头破血流,希望在终有一天能踏上远处的山顶,攀上遥不可及的峰峦。期望在某一刻转角阑珊处,又遇见灯火通明。
阿青又和我灌了一杯酒,酒精在他嘴角残留下些许残沫,灯光倒映出阿青消瘦的脸庞上,隐隐约约只现一点轮廓。他的嘴角往上咧着,我不知道是否因为酒太苦涩。
他说,每一个孤身行走的人,都像一只无脚鸟,它们从一出身就开始飞,直到最终死亡落地;我沉默地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只顾着手中那透明的杯盏。
一沽浊酒情难断,举杯消愁愁更愁;酒到杯干,随后我们相视笑,笑彼此那些被摔过的事情,笑彼此那些幼稚的情怀。故事做酒,融于酒杯,笑叹繁华,往昔难回,我们在辛辣的杯底留下酸咸的回忆。
过过过,人间千万都是客,且笑你我,喧哗里踽踽独行,晚来秋风迎门。
你与我行走在街头,歌谣轻声吟唱,不问岁月几何,不谈朝夕晴朗;唯有那首幽歌,再回首,街头已流逝的芳华。
那些曾今欲求不得而苦命追求的,早已随风飘散;那些因红尘被迫迎接的,如今已心乱意殇。
我们迫于无奈,岁月变迁磨掉锐利的棱角,仅存一点最后的执着。风花还是那片风花,刮过脸庞,微微泛疼。你笑了,笑得眼角浮起了涟漪。
红尘都是客,唯有昔日情。
烟草缭绕,在空气中盈盈逃走,如那般逃窜的岁月,只残留些许余烟被咽进肺里,可肺总不坚强,早已被熏得世故了,以至于变得麻木无感。
行道数还是那颗行道树,街角灯还是那盏街角灯;树在寒夜中成长了,跟着吹过的风喧哗不止;街灯还是那样昏黄暗淡,它不曾变换模样,在等待回家的人。
城市里,有了络绎不绝的钓名船,多少年前,它还只是一座山;秋天来时,枯草已连天远,它慢慢变得人生海海。
那时候,我们看着山峦变化的模样,千载迎风泪,归去泪冥冥;
我把故乡狠心一掷,去寻觅所谓的风雨兼程,再回首,它已成了一个陌生的路牌。墙倒了,寮塌了,谁还认得那口矶边的古井,谁还记得往昔的疯癫。
后来,你我认识了世界的诙谐不公,但依然还保持着欢喜。失意时,独自燃起一只香烟,燃烧掉积郁;得意时,饮上一杯浊酒,醉赏铅华。
伤心腾腾,流年写来催梦暖。光阴慵懒,触目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