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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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的下了点雨,我没打伞。

       生物钟逼迫的我周末起了早,不懂人类的生物钟怎么来的,社会化的产物?像是个机器一样。踩着自行车,兜转过街巷,正好撞见将要出门的女友。昨晚答应陪她吃今天的早饭,吃罢她要去画室代课,虽说也让我趁休息睡个好觉。我是秉承着若起得来就陪,起不来就不陪的决定入睡的。

        她兴许是惊诧我会出现。我进院子放了车,让她骑着电瓶车载上我,路不远,约摸5分钟。我没料想她拐了一个不需要的急弯,加上湿滑的路面,以至于我两重心不稳,刹车停了下来。 “呀,你干嘛哭了!”我看到她转过头时眼角的泪。“冬天的话地上稍微有点冰就很滑,以后别拐这么大弯,危险。听见没?”

      要了两碗南瓜小米粥,我自个儿加了蛋。“还是坐在上次吵架的地方。”她这样说。我被提了醒,当时她要的粥只喝了一口,气呼呼地就出了门。

    有人偷偷蒙了她的眼,和她打招呼,是她的学生。我用勺子把她不吃的蛋黄给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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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脚步把我引向另一条街,这是很久不曾用脚走过的路。算算学龄,这条路我走过八年。今年的冬算是冷,但叶却落得很迟,像这样的雨,根本打不下什么来。小时觉着这路是很宽阔的,现在两旁都挤满了车,周围零零散散的人,我目光多停留在那些树和路上。这是一个日渐拥挤和膨胀的小城,有着来年的高铁修建计划和引进的旅游项目。

       街变成巷,柏油路变成了砌平的方砖夹着碎石。有人喜欢这个味道,有的公园也故意把路修成这样子。巷子里的第一户在前些时候传出了不雅的消息,刚嫁人的闺女三天就要闹着离,男方气不过,吹锣打鼓地来门口挑事儿,被街坊邻居当成教育待嫁子女的教材。这消息愈传愈远,就像各家各户的污水,交织着的四通八达。以往走过这里的某一处时一定要紧紧地加快脚步,原因是有栓着的大狗,而且是小学班主任家养的,到现在,我也不记得是怕狗还是怕人了。此时的门口没了狗,倒栽了很多的植物,势头长的不错。还有铺了通常一排的石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人修的。我又想起了矮胖的身子和胭脂画的脸,短发烫卷,小鼻子细框眼镜,这是属于那位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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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拐,这是把两节巷拼接在一起的一个矮坡,也是我们常玩弹珠的场地。往上进入另一条更窄而直的巷子,左手边第二户,就是我住了很久的姥姥家。我只站在门口,怕打扰了最后的租户询问我是谁,也或者是害怕,没想过这房子的破败,地上泛着青苔的颜色。夏天的雨会在院落里,会积出可供纸船行驶的水;晒楼上自家养的鸽群会馋着要食,以至于我要装了竹编篓骗它们;姥姥的身子也总是在忙碌,偶尔使唤你干点什么事,被迫停下手中的玩耍。这时我却不敢进去。离开时我又回过头,门上的镂石上镌刻着泰安居三个字。姥姥是大半年前过世的。

      有人从那一片茅房拐出来,激起了我很强烈的记忆。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后院的邻居奶奶带她生活,我们也常常逗她,喂她些好吃的。某一天放学归来,巷子里弥漫着恶臭,女孩儿掉进茅房淹死了,我该想那个满头白发,走路颤颤巍巍的奶奶会是有多愧疚,我也看不到那可爱的脸蛋仰着头问我要糖。那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是很长时间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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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开手臂就足够碰到巷子的左右,印象中我不记得这里会堵,人们会退出长长的巷子,或者借旁边的家院躲过去。出来后是老街,老街是有名字的,只有居住过老房子的人才知道它的名字。西头有通过去的涵洞,涵洞上面是老庙。老庙有一段时间住了个疯子,常被儿时顽劣的常欺负,东头是个戏台,从我们记事起就没有再用过,现在在它前头进行改修,添了供人活动的运动器械,还有一片空地被用来停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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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居住过的地方,不过是两条巷子和一条老街。人们都急切盼着快些拆迁改建,得一笔丰厚的拆迁款,这老地方像是耽搁了他们很多事,和一辆辆车挤进这里时急躁的鸣笛一样,好像迫不及待才真正有了生活的意义。

从老城出来,我又想起那女人的泪。

姥姥可以埋在老城之前,我想也是好的。

闭上眼,我好像听到呼啦一声后盘旋在头顶一圈一圈的鸽哨,和站停在原地时就享受到日光带来的晕眩,那是回忆里定格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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