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文责自负
第十九章 权力的魔力(1)
给晓鹭的信既然已经退回,雨潇少不得又要细细检查一遍,回想那晚与莫清的交谈,越发觉得肩头仿佛有了千斤的担子,于是打算晚上把这信重新写一遍。
但吃晚饭时,母亲告诉他,她的厂里今天放香港武打录像,《香港小教父》、《虎鹤双形拳》和《猛虎下山》三场连演,要带他去看,机会难得,尤其还听说《香港小教父》的主演是《霍元甲》里的“陈真”,这就是号召力。吃完饭与母亲到了厂里,门口是人山人海,四五个门卫汗流浃背地从小门放人进去,一个一个地甄别。然后进一个礼堂,四台电视机高高地挂起,观众更是挤成了堆。三场录像看完已经到了半夜,回家连脚都不想洗就摊在床上,倒是没失眠。
第二天又逢着同学刘思德十九岁生日,晚上请一些同学去他家聚,又折腾到半宿。
第三天又是个体组程尚能的奶奶过世,股里每人凑了五角钱香火钱,晚上得派几个代表捎钱去,顺带参加追悼会。他和程尚能在财校同班,便去参加了。
直到第四天晚上,才静下心来把那封信认真地重新写了一遍,写一封信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也不是挤不出零碎的时间。但这封信,他一定要一个完整的时间,带着完整的心情来完整地写。
终于再次写完信并仔细多次检查后,他突然又想当面把这信交给晓鹭。一是有近两周没见到晓鹭了,想见一见,二是这信太重要,当面交更有仪式感。
但该如何见面?
他突然发现,过去与晓鹭在大多数情况下,差不多全是晓鹭主动来联系他,双方都习惯成自然了。
这种相处模式,竟然直到这样一种特殊的时刻才被他发现,这其中的被动,才被他深切地感知。
而他第一次感到有主动联系她的迫切需要时,竟然是这么一件重大的事。这个事,在他脑海里,就是一个词——“私订终身”。
这是一个看着多么熟悉,做起来多么陌生的事。
他那种被动等待的毛病,适时地发作了。
他相信,她会主动联系他,像往昔那样,她总是有一堆堆或正当或儿戏的理由来联系他的。他知道她可能在生气,他也相信时间会让她消气,也相信自己有机会补救。
这都是习惯。习惯成自然。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经过了那个晚上后,他目前是更不敢主动去晓鹭家了。那天晚上晓鹭父母极其明显地给他俩留下了私密的时间和空间,俗话说做贼心虚,他没“做贼”,竟然还是心虚。
因为……谁信?
但是又是两周过去了。晓鹭依然没有联系他。
他头一次在晓鹭面前沉不住气了。
如果见面实在要因这信来促成,那还是先寄出信吧。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重新寄出信后,接下来的近两个星期时间,他一直没等到晓鹭的回信。
这是他俩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通信的方式联系。而且,第一封信就是情书——私订终身的情书。所以他盼回信是望眼欲穿。她不回信,他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是的,那晚他跑得太仓促,太没有礼貌,但是,不跑会发生什么?
好吧,他不想穷究这个问题了——或者说,他逃避这个问题,反正,结果是他肯定相当严重地得罪她了。怎么弥补?请她吃冰咖啡?看电影?送一件她喜欢的礼物?
不过,如果他不能与她联系上的话,所有心愿都无法达成,于是一切又回到开头——得等到她的回复。
他等待着一个结果,那个结果的到来,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可能是下周或者再下周,当然,也可能,就是下一分钟突如其来……
他坐在办公室,翻着那本《青年百科知识》,一页书翻过去,猛省到没看进去,又翻回来,一会再翻过去,又翻回来……
如果不是凌嘉民和孙卫川推门进来,那一下午就永远在这一页书上翻来覆去了。
我们又是同一个战壕了!凌嘉民进来就高兴地擂了他一拳。
他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和组里几个人一起抵制他们的到来,脸就有些发烧,由衷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另外几个也跟着起哄似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整齐得跟长安街迎宾队的小朋友喊口号迎接外宾似的。
跟着凌嘉民孙卫川进来的白股长乐呵呵地对两人说,听说你们要来啊,他们很高兴,天天盼着呢!
这句话说得雨潇只想钻到办公桌下面去,他看着白股长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又想起凌嘉民曾经说的那句话“白股长是个好演员”,又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来。
他这突然的一扑嗤,弄得一屋子人都齐刷刷望着他。他赶紧解释是打了一个喷嚏,金道通打哈哈说他打个喷嚏都与众不同,凌嘉民忙接了口说潇哥历来与众不同,一直是我们班上的高材生。雨潇心里哀叹说这都扯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