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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傍晚五点钟，厚才随着下班的人流走出公司的大门。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外面很冷，小北风夹杂着像贼似的雪粒子迎面扑来，直往衣服里钻，厚才本能地扣上羽绒服的帽子。

公司离家不远，大约半小时的行程，厚才习惯每天步行上下班。公司门前是一条马路，不远处有多个公交站点，正值下班晚高峰，乘车的人很多。一辆公交车进站，一群人一窝蜂似地跑过去上车，紧接着后面还有几辆车相继进站，不少人又奔了过去，路上还有不少私家车。天冷路滑雪急车多，虽是双向六车道，道路还是显得很拥挤，车速像蜗牛似的走走停停。

纷乱的雪花打在厚才的脸上，他表情凝重，本能地眯着眼睛。此刻他听不到风声，听不到公交车站的熙熙攘攘人群喧闹声和来往汽车的鸣笛声，两腿只是机械地向前走去。

清河是这座城市的母亲河，河上有好几座桥，永安桥是厚才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桥下的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薄雪。两岸的楼房，树木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相邻的两座桥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此刻厚才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样，茫然一片。

今天下午，公司网站公布了这次科级干部的竞聘结果，没有他的名字，而张浩的名字赫然在列，他心里感到很失落。

张浩比自己小两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基层分公司工作，提职前是一般管理人员。厚才在基层分公司工作的时候，两个人虽不在同一个单位，厚才对张浩有所耳闻，张浩业务能力强，情商高，说话做事圆滑得体，与领导和同事关系和谐，群众口碑好。所在分公司的各项同业对标指标多年名列前茅，张浩这次还是跨专业提拔。

想想自己也是大学毕业，在科里已经工作快五年了，论业务能力自己比他要强，人际关系也不错，为什么最后他提了职？一想到以后他给自己当领导，厚才心里就不舒服。

厚才大学毕业后凭借优异的成绩，通过校园招聘来到这家国企，企业的薪金和一些福利待遇都不错，可以说捧上了一个铁饭碗。

厚才先分配到基层分公司，他工作努力勤奋，脚踏实地，很快脱颖而出，不久当了班长，后来抓住一次竞聘的机会，他来到现在的部门工作。

他听说机关部门人际关系复杂，城府深，不像基层职工实在，好相处。厚才知道自己没什么根基，因此，他为人处事谨小慎微，业务上精益求精，平时注意和同事搞好关系。部门领导安排的临时工作，他从不推脱。他精通电脑，班上的同志一遇到电脑问题就喊他，他每次都有求必应，及时帮助弄好，同事都说他聪明，谦虚，靠谱。

在机关工作，要经常接触主管领导。由于业务需要，厚才每月要找主管领导签字，每次去他都彬彬有礼，有时领导问他一些工作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说话有分寸，主管领导对他印象不错。

厚才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文笔好，部门的月度，季度，年度总结和需要上报的材料都由他写。主管王主任是公司有名的“一支笔”，在写材料方面要求很高，每次厚才写的材料他只简单改改就能上报，王主任很欣赏他。

02.

这几年部门一直没换领导，王主任还有不到两年就到了二线的年龄，公司这次人事调整，给部门配置一个副主管职位，以减轻王主任的工作压力。

这次还有其他几个职位空缺，公司搞公开招聘，大家劝厚才报名，要他把握住机会。要说厚才也是有资本的，到科里的第二年，省公司组织专业知识竞赛，要求全员参赛。王主任对他们要求不高，及格就行，也没指望能取得多好的成绩。厚才觉得这是一次提高自己业务的好机会，私下里下足了功夫，起早贪黑地学，最终取得了个人第四名的好成绩，这是以往科里不曾取得的荣誉。公布结果的时候，王主任都很震惊。

从各方面来看，厚才具有竞聘副主管的实力。如果提了职，不但岗位工资能调整，还有其他一些隐形福利，如住房公积金，企业年金，各种保险也都跟着增加，而且受到别人的尊重。

厚才又担心已经内定好人员，自己跟着陪跑当分母。为此，他还征求了王主任的意见，想侧面探听王主任的看法。王主任对他说，这次公开竞聘很公平，不管成功与否，都是一次历练，鼓励他报名，并让他好好准备，厚才心里有了底，才报了名。

从这次报名的几个人来看，他和张浩最具竞争实力。公开竞聘包括笔试、答辩、演讲等几部分，厚才感觉自己发挥的还可以，只是在演讲的时候略有些紧张。由于都是封闭进行的，他不知道张浩的表现怎么样，总之他信心满满。

终于等到了公布的日子，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一事无成，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厚才的妻子李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在社区工作。女儿乖巧可爱，今年5岁，上幼儿园。妻子的工资不高，两人还要抚育孩子，双方父母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过日子哪都需要钱，如果能提职还可以改善生活。

回到家，妻子李丽正在做饭。知夫莫如妻，厚才一进屋她就发现他情绪低落。吃过晚饭，她对厚才说，说说吧，今天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厚实耷拉着头，说了这次竞聘的事儿。

妻子温柔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没什么，竞聘上更好，没有竞聘上今后继续努力。

可是，我心有不甘，不知道自己差在哪？

没啥不甘的，想想你从农村考入了大学，大学毕业又参加工作，你最初的梦想是什么？

厚才挠挠头，说，从小我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脱离农村。大学毕业后想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工作稳定了，想找个好媳妇儿好好过日子，直到遇到了你。

如今这些你都实现了，就没什么不开心的。能被提职是锦上添花的事，没被提职也无所谓。况且人家张浩论业务能力并不比你差，在为人处事方面比你圆滑，当领导需要综合能力，张浩身上应该具备这些能力。可是，你也不要气馁，他的优势你不具备，但你也有你的优势，比如你老实厚道，勤劳肯干，文笔好，以后可以从文职方面的职位考虑考虑。

接着，她又说，说实话，当初就是看你老实厚道这一点才喜欢上了你，可老实厚道是一把双刃剑，做人方面是优点，工作上太老实容易吃亏，要把握度才行，说完李丽用食指点了点厚才的脑门。

厚才频频点头，脸上绽放出笑容，脑筋像是开了翘，顿时豁然开朗起来，他打开了心结，放下了思想包袱。

03.

按照公司规定，干部任前公示一周后新任领导才能来报到。第二天上班，王主任把厚才叫到办公室，对他说，这次竞聘失利不要有思想包袱，还说他年轻有为，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要好好配合新领导工作。由于妻子之前的一番劝阻，厚才解开了思想疙瘩，王主任也放了心。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张浩由主管领导送过来，与部门的几个人见了面，并进行了表态发言，他表示一定要协助王主任做好部门的各项工作。王主任也很激动，感谢领导的关怀，将带领大家把部门工作做得更好，上下一片和谐景象。

部门定岗七个人，实则六个人在上班，小崔因个人能力出众，今年夏天调到省公司后没安排新人，现在人员补齐了。七人中，王主任是60后，杨哥和谢姐是70后，厚才和张浩是80后，小刘和小李是90后，老中青搭配合理，别看科里人不多，却各有个性。

老杨、老谢和王主任早就认识，三个人多年前是同事，没想到转来转去，王主任给他们当了领导。三个人年龄相仿，有共同语言，所以关系看上去走得比较近。老杨和老谢从这个部门成立就没换过地方，已经干了20多年。经历多任领导，是部门的老人。

老杨还是省公司专家库成员，他为人谨慎，自己分管的业务不告诉任何人，别人问到的时候也是打马虎眼搪塞过去，好像那是自己研发的专利产品，独家所有。科室的几个年轻人都在他那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也知趣地不问了。好在他一视同仁，大家也就释怀了。至于老谢，她工作量最小，别人也不攀她，她就等着混退休。两个人的核心思想却是出奇一致，除了工作分内的事，活不能多干一点儿，钱不能少拿一分。

小刘与丈夫两地分居，孩子还不到两周岁，她的父亲卧病在床，母亲还没退休，母亲既要照顾父亲又要帮她照顾孩子，很辛苦。听说婆家一直张罗给他调动工作，只等机会成熟，把她调到丈夫身边。

小李是独生女，父亲是商人，家庭富裕，社会关系广泛，她每天开着“大奔”上班，对工作不太上心。

这些人当中，只有厚才的老家是农村的，他非常在意这份工作，这份工作是自己一路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得靠工资养家糊口呢，所以他工作兢兢业业，对人谦虚有礼，每天早来晚走。这一点从单位的钉钉打卡考勤就能看出来，他是科里最遵守劳动纪律的人，不像其他人以外出为名，经常外勤打卡。

张浩刚来，对科里的业务不大熟悉。分配工作时，王主任把小崔的工作给了张浩。他很聪明，很快上手。渐渐地对每个人的业务和他们的脾气秉性有了大致了解。

大家都是成年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哥哥姐姐地叫着，可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

04.

王主任要外出学习半个月，学习期间部门的日常工作自然由张浩代理。王主任刚走，省公司在工作群里就发出通知，从下周开始。到各公司检查工作，下周二到本市。这次检查很严格，涉及到年底的评比，还公布了重点检查的内容。

这是张浩第一次迎检，考验他的时候到了。他把通知转发到群里，让大家按照通知要求做好迎检工作。别的都好说，其中有一项工作，要求把历年的文件分门别类按时间顺序都整理好，放在指定资料盒里。由于部门工作的专业性强，九十年代的文件仍在执行，相当于要整理出二十多年的文件。之前领导没安排做这项工作，资料盒，柜子里的文件到处乱扔，文件和各种会议材料等杂物厚厚的几大摞堆放在一起，想清理出来需要费很大功夫，看着就头大，最好几个人同时加班整理。

张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会，布置这次迎检工作，最后他说起周六加班的事。他刚说完，老杨和老谢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杨说，自己老爸身体不好，他和姐姐轮流陪护，平时都是姐姐，周六周日轮到他，不能来加班。

他刚说完，老谢说，孩子读大三，和老师约好了，周六过去一趟，谈谈孩子毕业的事儿，也不能来加班。

小刘说自己孩子小，周六没人看管，不能来加班。

小李说，周日表姐结婚，自己作为伴娘周六要过去彩排。

厚才看大家都说有事，他实在不好意思，就对张浩说，主任，我可以来加班。实际每次孩子补课都是他领着去，这次就让妻子领着去。

大家的理由合情合理，张浩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大家都来，可能周六多半天就能干完，由于只有他和厚才来，两人足足加了两天班，才整理完成，累得头晕眼花。

转眼到了下周二，检查组一共来了四个人。一个分管领导，一个科长和两个年轻人。带队的领导和主管领导是大学同学，两个人一直呆在领导办公室也没到科室来。科长和两个年轻人来到张浩办公室，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喝了几杯茶，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了。费了这么大劲，迎检工作就这样顺利地完成了。

这次加班的事对厚才触动很大。如果自己当了领导，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体会到了当领导的不易，不是你当了领导，下属就支持你工作。

迎检的事儿，张浩对厚才的印象不错，关键时刻能支持自己。并没有因为没被竞聘上而心怀怨恨，说明他的心胸够大度。

检查组走了以后，张浩请厚才吃了一顿饭。两人很谈得来，厚才还提出电子化管理文件，没有电子版的文件可以扫描到电脑里，这样方便查找，得到了张浩的支持和认可。

张浩家在本地，同学朋友多，人脉广，他把一个报社的朋友引荐给厚才。让厚才发挥自己的才能，多写一写文章。厚才陆续有一些诗歌在本地报纸登报。只是智能手机时代，看报的人很少，厚才也没什么名气。

05.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王主任外出学习归来。刚在办公室坐稳，兼管绩效的小刘向他请示工作，人力资源部要求下周一前上报部门每个员工的年度绩效。

要说分数是学生的命根，那么绩效也是员工的命根。辛苦一年了，谁还不想得到领导的好评。今年给科里的名额是一个a一个c，其他都是b，abc分别代表不同的分值，a最好，b一般，c最差。王主任由主管领导考核，不参与评比。

这是王主任最头疼的事，不只他头疼，好多领导也都头疼，因为每人干一摊活，不好考核，要平衡好员工的关系很难，谁都想得a，不想得c。

为了不激化大家的矛盾，平衡好关系，王主任采用了轮流做庄的办法。在工作不出错的前提下，按照年龄排序，今年得a，第二年得c，这样绩效总积分不影响个人进步。当然如果出错只能得c。虽然这方法不能明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不少部门也采取了这个办法。

可这样做，还是有问题，去年因为评级的事儿，部门在公司上下闹得沸沸扬扬。

去年年底评级前，省公司的领导给王主任打电话，要求给小崔的绩效评a。小崔借调到省公司四五年了，明年有望能把关系调过去，需要前三年的绩效评级积分累计达到一定的分数，分数越高，说明表现越好，机会越大。小崔前两年是b，今年得到一个a，调动几率会更大。

王主任为了难，上司领导自己不敢得罪，可如何向员工解释呢？大家都盯着呢，表上每名员工都要签字认可。没办法，他只能跟大家如实说明情况。

谢姐一听炸了锅，柳眉倒竖，杏眼圆翻，本来好看的一张脸变了形。她和小崔之前有些不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杨也反对，她说小崔没来上一天班，怎么能给他a，这太不公平。其他人没说什么。王主任劝了几次也劝不住。谢姐还把这事反应到了公司纪委。纪委的领导说，这是你们自己部门的事，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谢姐只得作罢。

老杨和谢姐之前已经得过a，今年该轮到厚才。王主任把张浩叫过来，说了科里这两年的绩效做法。张浩说，按老规矩办。厚才的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应该给他a。我刚来，业务还不是很熟，今年把c给我，其他人是b。王主任没想到今年绩效工作如此顺利，这样分配大家都不能有意见，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06.

可刚过了两天，小刘来找王主任，张浩也在。小刘很为难的样子说，不瞒两位领导，我一直想把工作调到爱人的城市，已经有了眉目，但绩效分数不够。我前年绩效是c，去年是b，今年必须是a才符合调转条件，还希望两位领导能照顾一下。

王主任说，你先回去，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其实小刘来办公室之前，他就接到主管领导的电话，让他在小刘评级的问题上照顾一下。王主任知道公司对绩效管理相当严格，根本不可能给科里再增加一个a的名额，他也很为难。

绩效对员工的影响太大了，直接涉及到职工的切身利益。积分累积到一定分数就可以涨岗位工资的层级，另外，转岗、提职、评先要求三年内的绩效考核的积分要达到规定分数线，否则一票否决。因此，公司上下的员工对绩效评级格外关注。

厚才和小刘的个人关系一直不错，小刘在绩效考核微信群里，他经常向小刘探听人资部的一些最新消息。知道自己今年绩效得了a，心里正美着呢。

今年得个a，前两年是b，明年岗位工资层级就能再涨一级，一级每个月能多收入四五十块钱呢，一年就五六百，要这么算下去，到退休是一笔可观的数字，想想都美。

王主任把厚才叫过去，向厚才说了小刘的事。王主任最后说，完全尊重他的意见，让他回去考虑一下。

这是动员厚才把a让给小刘。厚才心里当然不愿意，去年因为小崔的事儿没得a，他能理解王主任的难处，今年可算轮到自己了，怎么能让给别人？再说小刘调不调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要做出牺牲？

对于小刘的近况他是知道的，小刘的父亲病情又严重了，她妈妈顾不上她，这几个月都是她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要是她能调到爱人身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他能体会小刘的不易。可自己就容易吗？谁上班的最终目的还不想多挣些钱，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可情感上又有些于心不忍。他问自己，如果小刘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会不会让？一定会的。几年来的情谊难道就换不来一个a吗？如果不给她，她就不能调走，将失去一次绝好的机会。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撕扯下，在厚才朴素的情感支配下，他最后还是把a让给了小刘。

当王主任告诉小刘的时候，小刘感激得热泪盈眶，专门给厚才的孩子买了好多学习用品，还要给厚才一万块钱作为酬谢，厚才说啥也没收。

大家在绩效单上签字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结果，背地里都说厚才傻。

这个结果是王主任最想看到的。厚才间接地帮自己解决了主管领导要他关照小刘评级的事儿。王主任也不糊涂，科室人少，当年没有先进的名额，他把来年优秀党员的名额留给了厚才。

年底，公司组织不记名推选后备干部，大家出奇一致地都写了厚才。

来年三月份，小刘工作调转成功，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07.

知道小刘要调走的消息，王主任提前找到主管领导要求安排新人接替工作，领导说会予以考虑。可等小刘调走了，还是没有人来。他只得又去找领导，领导说，现在好多基层单位在闹人慌，让他内部自行解决一下，说等今年公司新来大学毕业生马上调剂。领导说得轻巧，看看可用的人还有几个。

对于张浩，他有自己的私心，自己还有不到两年就退居二线，这两年他不想再挨累了，准备把自己分担的大部分工作给他。

科室虽小，五脏俱全。员工除了各自本职工作要忙，还要与工会、党群、财务，人资等各部门有工作对接。之前小刘分担一部分，小刘一走，这些杂活都落在了厚才和小李身上，王主任不好意思再把业务工作加给他们。相对来说，老杨和老谢工作量轻些，可是，以他俩的脾气，接手的可能性不大。

回到办公室，王主任还是硬着头皮先找老杨和老谢谈，如果他们能分担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老杨刚一坐下，不等王主任开口，他就对王主任说，小刘一走，科里缺人，安排新人接替了吗？

王主任说，去找了领导，现在各基层单位也都闹人慌，没安排新人过来。找你俩来就是工作的事儿。你俩毕竟是科里老人了，对业务熟悉，希望你俩能发挥老同志的模范带头作用。

老杨说，就凭咱们的关系，多干点活没啥，只是自己工作量已经满格，之前还想给出去一些呢，不想你为难，一直也没提。

老谢说，自己年龄大了，一天颠三倒四的，家里老人又生病，没有心思学别的业务，现在这些工作能做好就不错了。

这样的结果王主任预料到了，自己不到两年就二线了，没有必要因为工作的事伤了和气，弄得彼此不愉快。

他心里不高兴，脸上却笑呵呵地说，这些年你们没少挨累，我心里都有数，有数。

没办法，最后还是把小刘的工作分给了厚才和小李。厚才一开始心里也不痛快，他心想，领导不能这么安排工作，累的累死，闲的闲死，可转念一想，多干活又多了一次学习的机会，对于年轻人也是好事。小李有情绪的时候，他还做起了小李的思想工作。这样一直干到八月份才安排新人来接替工作。

初秋的一天下午，王主任接到公司宣传部门的电话，说省报记者来采访厚才。原来厚才业余时间写的多首诗歌刊登在省报上，其中一首被国内一位知名音乐人看见当做歌词，谱了曲，歌曲发布后大火，经多方打听才找到厚才的工作单位。今天，特意过来采访他。厚才在公司轰动一时，名声大噪，成了名人。

与此同时，厚才和张浩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把科里的文件全部整理成电子版，受到省公司相关领导的表扬，文档放在省公司的网页，实现数据共享，兄弟单位也可以查看，非常方便。

一年后，厚才提了职，是公司办公室的文秘岗位。原来厚才的各方面表现公司领导都看在眼里，组织上通过对厚才的考察和群众的反馈，最后选定了厚才，把工作交给这样的人放心。

当总经理握着厚才的手表示他表示祝贺时，厚才感到由衷的欣喜。他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些付出的辛苦，流过的汗水，受到的委屈，终将以另一种形式回报给自己。厚才即将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也将开启自己人生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