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梦佳是大夜班,她下午和晚上要补觉,所以他们约了中午见面。
“不如改期吧!”第二天一大早,梦佳有点后悔昨天的一时冲动,她翻了他的朋友圈,倒是和她一样的懒,除了转发一些好文好句,没有任何私人的信息。
“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北京二锅头说。
无聊,梦佳想,“总感觉你不是好人!”
北京二锅头还是哈哈哈。
小乐的妈妈做胆囊手术,为了方便照顾,转到了在她们科里住。小乐下了小夜班也没回家,在科室睡了一觉,上午没事就在病房照顾妈妈。
早上起来,她盯着梦佳左看右看,还拿鼻子在她身上闻了闻。
“呦,这香喷喷的,这小脸蛋红的,谈恋爱啦,不会是昨天被你打的那家伙吧!追你多久啦,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是呢,快跟我说说!”
“说什么呀,我可警告你,那人是老黄历了,谁知道最近抽什么风。我不想提他,以后你也不许提!”梦佳被说的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用手搽搽脸。早上看见小乐的腮红在桌上,就顺道搽了一下,这玩意没用过,下手也不知道轻重。会不会搽太多了…
一上午,她偷偷照了数遍镜子,一会觉得口红太重了,一会又觉得没有血色,病人盯着她看一下,她也要疑心是脸上哪里不对。半天没消停。
好容易捱到下班,回到值班室,把脸上的妆色又重新打理了一遍,看起来既不妖艳,又不简单,这才安心。
正换衣服,两个新来的同事跑过来,说走廊里有人找。“还是个帅哥哦!”另一个说:“还捧着一大束蓝玫瑰!那颜色得好几十一只吧!高富帅啊,梦佳姐,快教教我们,你跟汪蕊姐是怎么认识到这些白马王子的!”
护士长笑着说:“我说呢,这一上午,对着镜子又是头发又是脸的折腾,差点搽秃噜皮,原来是佳人有约啊!化了妆就是漂亮,皮肤真好,哎,年轻…”没等她说完,旁边那俩护士就异口同声的说:“年轻就是好啊!哈哈,护士长口头禅了!”
“两个小东西,没大没小!”护士长嗔怪道。
梦佳心跳到嗓子眼,不会吧,这人也太夸张了,才聊一个晚上就被我迷上了?看来自己沉寂这么多年不相亲,真是浪费个人魅力…又忍不住嗤之以鼻,就说他是经常把妹没错吧,搞这么大阵势,影响多不好。她红着脸,在同事们的指引下,来到科室的大走廊。
那人穿着很正式,看得出他有点紧张,一双手无处安放,一会整理袖口,一会拍拍裤子。虽然背对着,梦佳却一眼看出是那人是谁。梦佳的一颗心直往下沉,转身就准备要逃,同事们不明就里,还以为她在害羞,纷纷推着她向前。
“蔡梦佳!”司徒南听见动静,转身叫住她。
梦佳战栗着,血猛的涌上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难过的抓着护士长的手。护士长看出不对来,便对着围观的护士说:“都干活去,别看了!”说完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说完自己也离开了。
司徒南来到梦佳面前,激动的看着她。手在口袋里摸摸索索的找了半天,摸出一个紫色的丝绒盒。扑通一下,单膝跪了下去。梦佳侧过脸,她没办法直视眼前这个一脸柔情的男人。这个人,这幅深情,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现在却让她觉得痛苦万分。
“梦佳,这5年,我没脸来找你,因为我即便拿着伤害你做了赌注,也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能给你辛福,我的一切努力就都是白费的。你还记得吗?那个雨夜,你发了狠要开车撞在树上一死了之!要不是我挡在车前,你真的就做了傻事了你知道吗?那会开始我就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跟身边的势力对抗!恨自己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梦佳泪流不止,那些早已跟随父亲埋进墓冢的痛苦,甜蜜,和情感,已渐渐开封。
那是梦佳大三的暑假,司徒南从北京过来看她,他的老家在镇上,为了多留出时间厮守,干脆在梦佳家不远的一个家庭旅馆住了两天。
离别之夜,他们在那间廉价的小房间里紧紧相拥,享受着难得的亲密时光。出门时,梦佳惊恐的发现,路边一辆面包车的大灯前,照亮的一对人,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母亲,和一手抓着她胳膊一手拿棍子的父亲。
梦佳爸一看见女儿跟一个搂着她肩膀的男人,真的如牌友所说的,从那间肮脏的旅馆出来,就气的直冲过来,对着司徒南就是一顿打,梦佳惊恐的站在一边,哀求着“爸!别打了!我求你别打了!”。梦佳爸却越打越来气,眼看着司徒南被打翻在地,梦佳上前阻止,却被父亲乱棍棍打在身上,梦佳没有躲避,只咬紧了牙关受着。司徒南红着眼睛一把推开梦佳,“你让开!”面对着自己女朋友的父亲,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他打,可是他无法忍受他这样对梦佳,他恨自己,没法夺了那棍。
梦佳看了看面目全非的母亲,打红了眼的父亲,和隐忍着疼痛却无法躲避的徒南,突然感到一股绝望。她冲进没拔掉钥匙的面包车,狂按了几声喇叭。闭着眼向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开去,也许死了,就不用再忍受这一切了…
梦佳爸被女儿的疯狂举动吓傻了,一时慌了神,大声呵斥着,让她停下来。在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中,他的呵斥是那么的空洞乏力,甚至连淅沥沥的雨声也无法突破。司徒南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面包车的前面,死死地抱住车头。他已经顾不上思考,他只知道,如果此刻梦佳出了事,他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是他的无能,才让自己的女人这般绝望。
当梦佳和爸妈一起,从车底托出满身淤泥的司徒南时,她不顾一切的死命抱着他,颤抖着,拼命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你发誓,再也不开车了!我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我开心,你是那样的爱着我,为了我什么都可以不顾;我难过,是没能帮你走出深渊,却带着你走进另一个枷锁!梦佳,想想过去我们连命都可以为了彼此而放弃,为什么,现在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宋博已经在走廊外站了十多分钟了,他不是故意站在那里偷听,只是刚出电梯门,就在一间病房前看见竖着耳朵偷偷张望的刘乐。刘乐看见他很是惊喜的样子,脸也瞬间红到耳根,看见他手里的鲜花,想都没想就接了过去“谢谢你啊,昨天跟你说我妈住院,没想到你还专门来看她,费心了…”
宋博张张口,最后只浅浅的一笑,“没事,阿姨还好吧?”
“嗯,胆囊结石,小手术,只是为了图方便才住咱们科的。”
宋博跟着刘乐来到她妈妈的床前寒暄了一番。刘乐一副娇羞的样子,和乐母的过分亲昵,都让他很是尴尬,他很想解释自己是来看另外一个女孩的,可是他也实在无法开口。
外面有喧闹声,“怎么了?”他朝门外扬了扬下巴,转移话题。
“那个啊!咱们科的一个护士,男朋友来了,正在那煽情,求婚呢!那么大的一个鸽子蛋!就是那个,吃饭坐我旁边的!”
宋博歪着头想了想。
“就那个,打了人家一巴掌的,那穿着t血牛仔裤的伴娘!”
“哦!她啊!”宋博想起了那天,他在婚礼上看见的那个,一直在舞台上两眼放空,东倒西歪的伴娘。在台上还偷偷脱了一次高跟鞋,当时还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就是脾气挺火爆,那一巴掌打的,他看着都疼。
刘乐看他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了,心中窃喜,“她叫蔡梦佳!是咱们科第二漂亮的姑娘,第一漂亮的就是汪蕊!其实梦佳就是不爱捯饬,她捯饬了,一点不比汪蕊差…”“你说她叫什么?”宋博急忙问。
“叫蔡梦佳啊,怎么了,你认识?”刘乐一阵紧张。
宋博像被电了一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到了走廊外,正听见司徒南深情表白的那一段。原来她就是奶奶苦心积虑介绍给自己的姑娘。
他刚从国外回来,事业刚刚开始筹划,所以对找女朋友的事很不上心。和蔡梦佳相亲,是得了重病的奶奶对他最大的心愿,本来他只打算来见一面,了了奶奶的心愿。没想到自己却对她有了极大的兴趣。甚至觉得有点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了…看来自己介入的不是时候,还好被刘乐拦了下来,免了一场尴尬。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这段尚未萌芽的感情,可不知为何,他的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
梦佳双手拂面,泪水不停的从指缝间溢出。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即便是想说,也不想在这个人来人往之处,把自己的心血淋淋的拿出来。冷静了片刻,她接过来司徒南递过来的纸巾,仔仔细细的把眼泪擦干。“你快起来。”
“你答应了?”司徒南惊讶的说!他的眼里散着泪光,可是并没有让它流下来。
“我只是不想在工作的地方谈这些,明天大伙传了出去,怪慎人的。”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昨天晚上在你家门前等了半天,我知道你在躲着我,回去整整一夜没睡。今天下午我就要回北京了,临别之前,我只想再见你一面,把心里的话当面说出来。梦佳,我爱你!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嫁给我,好吗!”司徒南激动的,说话有点乱七八糟。
“你先起来!”梦佳嗔怪道。
“你不答应我,我不起来。”
“咱们换个地方说不行吗!”梦佳一着急,又带着哭腔。
“好好好!”司徒南赶紧站了起来,“哎呦!”他突然腿一软,朝后倒下去,跪的有点久,腿麻了。梦佳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借机拉着她的手不放。“你说这古时候的人,一跪就是一天,跪久了,腿部会不会缺血性坏死啊?”
梦佳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来找梦佳,结果看见求婚,小乐以为是来找她的,暗生情愫。梦佳不知道该怎么办。司回了北京,答应给她时间考虑。
二说,希望你幸福,梦佳不知为何很信任他,把一切告诉了他,他说一个男人过去的事情唯一可爱之处就在于它已经过去。如果她这么久没有放下过他,可以再试着接纳他。梦佳听从了,接受了司的道歉。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每天都和二聊天。
梦佳妈不同意,可是女儿对她也很冷淡,只能同意。十一放假,梦佳去北京找司,司住在一个非常好的地方,且来了很多人欢迎梦佳。梦佳想继续在老家工作,直到在北京找到工作才搬过来,可是司坚持让她辞职,因为他的工作很忙,经常出急诊,如果她去北京医院上班,意味着两人都不会有时间在一块。
她有点犹豫,不敢答应他,两人吵架。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二正好在附近,过来安慰她,晚上她觉得还是回去的好,二送他回去,在门口被司看见。
司言语之间充满侮辱,梦佳要打他,被他一手接住推的老远。梦佳绝望之中保持机智,决定离开。半夜,司过来道歉并想和她那个,梦佳假装接受道歉,可是不许他触碰。第二天司起来准备早餐,并假意要提梦佳买车,要身份证,梦佳说想自己去看看车。
梦佳家里收拾好,订好了票,回家了,临走前给司打了电话,结果他在手术。
梦佳回到家,继续上班,司打电话来她说今年要进中职,需要时间看书。
梦佳妈的男友得了肝癌,想去北京做手术。梦佳不想找司帮忙,妈妈大怒,责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在危难中帮她。梦佳也把多年的心结告诉妈,最后在母的央求下不得不打电话给司。
小乐知道她和司的关系不好是因为宋,她很怕宋刚刚对她好转的态度会变话,就跟宋撒谎说梦佳之前为宋流产过几次,不能再怀孕了,这次去北京就是想去检查身体,好做试管。梦佳怕给司负担,所以想先要上孩子再结婚。
梦佳因为上次的误会,而且看宋和小乐处的很好,怕再生误会,所以不敢多说什么,只说去北京。
宋却给她发信息,让她无论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司安排的非常好,叔得了救治,梦妈非常中意司的安排,许诺同意把女嫁给她。司再一次的求婚。梦佳却发现自己根本连恨也恨不起来。更别提爱。
她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向宋表达了心细。发完又后悔,说自己不应该在没有确定好他和小乐关系的时候贸然表白,希望他不要在意这个表白。宋说嗯。
几个月后,小乐说她和宋分手了,问她知不知道宋的信息,梦佳跟她道歉,说了实情,但是保证自己跟他已经半年没有联系了。
光明市开了一家双语国际幼儿园,还开办了早教中心,汪蕊的宝宝快一周岁了,准备送去早教,让梦佳陪着一起去,梦佳说这个学校的校徽上面有一个标志她很熟悉,报了名,却没有开课,很多家长在闹着退钱。
原来这个学校是宋开的,他希望自己把一切打点妥当,给梦佳一个真正的家,可是自己遇见困难,学校的逃生通道不合格,不给开业。现在经济压力很大。梦佳生气为什么男人都这么自以为是,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一起打拼,什么困难都可以。宋说,因为我爱你。
梦佳把房子卖了,和他一起把学校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