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只想躺平,炮灰女她又幸福了
主角:秦翡岑鹤珏
作者:毛富贵儿
简介谁懂?艰辛成长二十多年,一朝穿书,只想当咸鱼,奈何原身炮灰属性,为了自救,改变原身死局,咬牙嫁给书中心狠手辣大反派。本想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有一日,他下厨了。一手惊为天人好厨艺,成功勾住了她的胃。菜是好菜,可渐渐的,她发现不简单了,她怎么瞧着做菜的人也越发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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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左脚刚迈入净室的阿焰,听到这声冷冰冰的吩咐,连忙道:“是,主子。”
“不是你。”岑鹤珏咬紧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秦翡咽了口唾沫,就说她和岑鹤珏的交情好像也没好到坦诚相见,于是指了指手里的食盒,“这是刚做的,那个…你现在吃还是?”
“出去。”岑鹤珏眸底充斥着寒意,吓得秦翡一哆嗦,扫了眼他通红的耳根子,默默后退。
刚踏出门槛,秦翡就听见里头传来岑鹤珏的质问:“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放人进来了?”
阿焰瞧见秦翡在,又听见自家主子让他出去,还以为是主子想和秦翡单独相处,跟吃了黄连似的,有苦也说不出,“主子,方才是世子爷喊我过去,我这…才离开一会儿,不知道公主会趁机进来偷看您洗澡。”
偷看?
秦翡这就不开心了,她堂堂正正来送糕点,就算是看,那也是光明正大的看。
“狗咬吕洞宾。”
她踹了下一旁的石墩子,忽然瞧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宫婢,悄悄潜入明心堂正殿。
奇了怪了。
这个时候就连明心堂洒扫的宫婢都走了,天都快黑了,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来做什么坏事的吧?
秦翡隐约嗅到了一股不简单的气息。
还是得跟岑鹤珏说一声,她缓缓转过身,鼻梁骨就撞上了一块铁板。
“哎哟!”
秦翡捂着鼻子,痛得满眼泪花,瞧岑鹤珏居高临下看着她,不悦质问:“你闻什么呢?”
她深吸一口气:“您沐浴过后,更好闻了。”
岑鹤珏听了这话面色一僵,酡红飞快攀上他的面颊,更是羞愤,“殿下贵为公主,下次莫要再做这种跌身份的举动。”
秦翡想解释也是有心无力,索性承认:“下次我会小心点。”
岑鹤珏睁大了眼,只听女子飞快改口:“不是,下次我不会再看您洗澡了。”
男子这才撇开眼,“殿下快回去吧。”
秦翡扬起手里的食盒,连忙献殷勤,“少师尝尝这个,热的,刚做好的。”
岑鹤珏瞄了眼食盒,“你做的?”
秦翡啊了声,不喜欢顶替别人的功劳,“不是,我请丞相府姑娘替我做的。”
岑鹤珏听到是顾念做的糕点,缓缓揭开食盒盖子,“若是你做的,我就不吃了。”
“……”
好好好。
我忍。
秦翡直勾勾盯着男子捻起糕点,放入唇间,慢条斯理咀嚼了两口,吃香十分矜贵,然后——
又将顾念做的糕点重新扔了回来。
“比上次做的还难吃。”
“……”
秦翡不敢相信,“我尝过她的手艺的,明明很好吃啊。”
“殿下的品味有待加强。”
岑鹤珏面不改色将衣襟拢好,“时辰不早了,臣不便留在宫中过夜,便先……”
“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住我那儿。”
秦翡拍了下胸口,“宝华宫,应有尽有,沐浴的池子可大了,泡下你我两个人都足够。”
“……”
“……”
说完这话秦翡就后悔了。
她该不会被岑鹤珏当成某种痴汉吧?
“多谢殿下好意,臣走了。”岑鹤珏这次离开的脚步更快了,耳根子,也更红了。
*
因着岑鹤珏的缘故,秦翡都不记得那两个宫女偷偷进明心堂的事情,直到临睡前才想起来,决定明早要早些起来去明心堂看看。
毕竟这个世界是由某个无脑作者构成的。
谁知道某个无脑作者会设计出怎样恶毒的情节。
夜里,秦翡又做了个不同的梦。
这次梦见的是秦琇,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罐子绿茶,秦帝喝了一口,然后下令让秦翡去和亲。
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守在床边叫醒服务的二丫同志都被吓了一跳。
“殿下,你咋了?”
秦翡抹了把头上的汗,拍了拍胸口,“梦见绿茶成精了。”
二丫听不懂秦翡说的话,只是端来水盆供人洗脸。
“看天色,应该还早吧?”
秦翡瞄了眼宫中紧闭的黄花梨木窗牙儿,长吁一口气:“虽说做了个噩梦,但好在醒得早,不能耽误正事儿了。”
二丫恍若听到了什么怪事。
“殿下,你不是起早了,你是起晚了。”
秦翡惊了下,“什么时候了?”
二丫算数不好,粗略道:“奴婢叫了您半个时辰了。”
秦翡登时从榻上下来趿鞋,拿起小书包就往明心堂奔。
“殿下,不乘轿辇了?”二丫在后头宛若一个老母亲追问。
“迟到啦!等乘完轿辇就下课了。”
秦翡迈开步子开启疾跑模式。
二丫看到这副画面,不由追忆:“殿下跑步的样子,真像那年我在乡下看到的那只大马猴。”
*
等秦翡跑到明心堂的时候,殿中乌泱泱一群人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行礼。”
秦翡气喘吁吁,才发现人群没有看见她。
就下课了?
原身这身躯虽然娇弱了点,但她跑步的功夫是跟师兄弟们常年练功锻炼出来的,倒退成这样了?
“不过是本宫当日没有为你说话,顾姑娘就要这样伤害本宫吗?”
秦琇的哭声从人群里冒了出来,哀戚悲痛,难过得听上去跟死了妈一样。
秦翡摸了摸下巴,只听顾念解释的声语气很冷静:“殿下,您为何要这样冤枉臣女,臣女真的没有将您的手镯摔碎,昨日下完课后,我便没有回明心堂了。”
手镯?
这情节有点耳熟。
秦翡动了动自己的脑袋瓜子,终于找到了一点记忆碎片,似乎是有秦琇污蔑顾念毁坏了她的手镯这段,顾念没有证人能够证明自身清白,被罚去宫中跪了一整个下午,背上了卑劣小人的罪名,后来还是宋京澜暗中使招,才让顾念艰难逃过一劫。
不过这名声自然就恶劣了,宋京澜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秦琇在背后搞的鬼,却还是没有拆穿,后来为了娶到秦琇,还特意送了个一模一样的手镯,讨秦琇欢心。
最后受伤的,也只有顾念一人罢了。
“狗男女。”
秦翡低骂了声,只听身后传来岑鹤珏的声音:“什么?”
“少师,您来了?”秦翡刻意抬高了音量,使得众人将注意力放在岑鹤珏身上。
秦琇拭泪,抽抽噎噎道:“少师,母妃送给我的及笄礼被顾家姑娘摔碎了,那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将母妃送给我的手镯看得比命还重,我却没有好好保护好镯子,我当真是不孝,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你母妃又没死。”
这话惊得众人齐齐看向秦翡。
“让她再送你个新的呗。”
女子抱着手,朝秦琇眨了个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姐姐。”
“你!”秦琇捂住胸口,眉心蹙在一起,“那是母妃送给我的及笄礼,人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难道妹妹丢了视若性命的珍宝,拿一个新的就能换掉吗?”
秦翡:“那怎么办?东西都碎了,你总不能去死吧。”
秦琇瞪大了眼。
人群里有人替秦琇说话,“八殿下这话太过分了,好歹是郑妃娘娘送给三殿下的及笄礼,顾念刻意摔坏,当然是顾念的错了。”
秦翡看了眼顾念,后者两眼红肿得跟桃子似的,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说话,倔强的模样也不知让她说什么好。
“你们亲眼瞧见是顾念摔碎了三姐的镯子?”
有人道:“今日我们一来就瞧见了三公主的镯子摔得稀零粉碎,有婢女亲眼瞧见,是顾念昨日下学后,趁旁人不在摔碎的镯子。”
旁人不帮秦琇说话还好,一帮秦琇说话,女子就哭得比猪叫还惨烈,“母妃,母妃是儿臣对不住您。”
秦翡:“三姐将这视若生命的及笄礼就这样随意放在了学堂内,可见你并非真的在乎这镯子。”
秦琇哭声一滞,一脸悲痛地看着秦翡,“平日里八妹欺负我就算了,可咱们到底是手足,你真的要如此辱我吗?”
“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啊。”
秦翡摊开手,走到顾念身边,“我可以帮顾姑娘作证,昨日她没有摔碎三姐的镯子。”
秦琇:“你拿什么作证?”
“因为昨日下学后,她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秦翡看了眼殿中作伪证的那两个婢女,“这两个人,我昨日来明心堂的时候见过,鬼鬼祟祟,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干正经事儿的,说不得就是她俩干的。”
秦琇眸底闪过慌乱,“八妹为了和我作对,要帮顾姑娘作伪证吗?”
宋京澜也在人群中,瞧顾念泪眼朦胧的模样,心尖一阵阵痛,奈何他不能妄自出来替顾念作证,不过秦翡好像是站在念儿那边的。
也好。
秦翡若是能帮念儿一把,等她过了门,宋京澜好好待她便是了。
秦翡可不知道宋姓凤凰男还在做梦,一脸认真,“我为何要同三姐作对,不止我,整个宝华宫,都可以给我和顾姑娘作证,昨日顾姑娘一直在教我做糕点。”
“宝华宫是妹妹的宫殿,自然是唯妹妹马首是瞻了。”秦琇道:“更何况,妹妹你惯来厨艺不精,和顾姑娘关系也不好,怎么会让顾姑娘教你做糕点,简直是太假了。”
“没错,我是手艺不精,所以昨日是顾姑娘做的糕点。”秦翡看着秦琇,“不管怎么说,她昨日是和我在一起,的确没机会碰姐姐你的镯子。”
“妹妹这是要胡搅蛮缠了?”秦琇捂住胸口,梨花带雨,“父皇一直跟我说,姊妹间要互帮互助,我疼爱妹妹,却不曾想妹妹为了一个外人,要这样欺负我。”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只好请出人证了。”
秦翡插着腰,正义凛然,“昨日,顾姑娘做好糕点,我差宫中人去送顾姑娘离开,但是天色太晚了,我担心顾姑娘一个人不安全,又让宫里人拿了我的牌子,去让禁卫军大统领胡四送她回丞相府。”
胡四的名字一出来,众人表情各异。
只因胡四不是任何人的心腹,只忠于秦帝,赤胆不渝,一个词形容就是死心眼。
而且死心眼得相当有名。
胡四这个人,只忠于秦帝,不会为了一个刁蛮公主撒谎,故而也是最有力的人证。
“可若…若不是顾姑娘,八妹方才说自己昨日也来了明心堂。”秦琇脑筋一转,打了个回旋镖。
人群有人附和:“对啊,若是八公主来将镯子砸了,也是有可能的。”
秦翡呵呵笑了出来,“诸位,知道我宝华宫长什么样吗?别说一个镯子了,头顶盖的是琉璃瓦,地上铺的是狐毛和狼毛,连本宫用的夜壶都是最上等的翡翠,兴许比那镯子材质还要好些,我会稀罕一个镯子?我有病?”
如此粗俗的言语,众人听了都忍不住连连蹙眉,反倒是身后的岑鹤珏冷不丁弯了弯嘴角。
“八妹自幼同慎婕妤关系就不好,难不成是羡慕我同母妃情深?所以才……”秦琇说到这儿,已经是哭得停不下来,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三姐姐,你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有点火星子你就往旁人身上引,燕子过了你都要拔两根毛。”
秦翡表情淡定,“昨日,我向顾姑娘做糕点,是要送给少师吃,昨日我来明心堂,也是为了给少师送糕点,所以才看到了那两个贼人偷摸着进明心堂。”
“岑少师?”秦琇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就白了大半,试探性问:“昨日,少师在明心堂吗?可瞧见了八妹?”
众人是目光又齐刷刷落在了岑鹤珏的身上。
“……”
秦翡本来是胸有成竹,毕竟昨日她的确是来给岑鹤珏送了糕点,可是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岑鹤珏应声,狐疑地转了过去,对上了男子眼波流转的黑瞳。
“昨日…我有见到八公主吗?”
“?!”
我擦!
秦翡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跟被雷劈了似的。
比起女子的表情失控,岑鹤珏就明显要淡定多了,一双长眸似乎掺杂着促狭,正坦然自若地回视秦翡。
“你…没有见到我吗?”秦翡再度问回去。
岑鹤珏似笑非笑,学着她的语气:“我…有见到你吗?”
秦琇得意起来,叹了口气,故意握住秦翡的手,“其实妹妹若是想要姐姐的镯子,知会一声便是,就算是母妃送的及笄礼,姐姐也可以忍痛割爱的。
妹妹这些年来,一直都缺少母爱,同慎婕妤的关系又是温水煮青蛙,姐姐可以理解你的心的,姐姐会原谅你的。”
你、他、妈。
秦翡抽开手,重新看向岑鹤珏,“昨日少师吃了顾姑娘做的糕点,就不记得了?”
顾念见火势殃及到秦翡身上,站了出来,“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你们不要污蔑八公主。”
秦翡:?!
我请问呢?
她还在费心思替顾念撇清嫌疑,顾念就这么承认了?
她就这么承认了?
秦翡忍住两眼一翻的冲动,打断道:“昨日,我当真来了明心堂,也当真见了岑少师。”
秦琇轻飘飘道:“岑少师正年轻,应该不至于记性这么差吧?”
“别说,少师记性还确实差,不过呢,我还有个人证。”
秦翡无辜地看向岑鹤珏,“昨日,我来明心堂,正好撞见少师沐浴,当时少师的暗卫阿焰也瞧见了,那场面,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那干柴烈火…唔!”
岑鹤珏忽地倾身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掌牢牢捂住了她的唇瓣。
秦翡只嗅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气味,还有男子好看的手上带来的温凉。
男子瞳仁紧缩了两下,俊脸好像被火点燃了似的,腾的一下红得彻底,“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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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秦翡好似都能数清楚对方眼皮上有多少根睫毛,感受到男人滚烫的呼吸,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岑鹤珏忽感手心湿热,连忙皱眉将手甩开,用帕子擦拭手掌心。
秦琇只觉得荒唐,眼神在岑鹤珏和秦翡之间流转,顿感不妙。
“少师,所以昨日,你到底见没见着我?”秦翡再度问他。
岑鹤珏嘴唇动了动,闷闷吐词:“见了。”
“你们瞧,这不是真相大白了。”秦翡耸了下肩,指着殿中那两个作伪证的婢子,“你们好大的胆子,昨日我在净室门前分明瞧见你们悄悄潜入明心堂正殿,竟然还敢泼脏水到丞相府姑娘头上,究竟是谁指使的你们?”
两个婢子浑身一抖,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不说?”
秦翡冷笑了声,学着原身刁蛮任性得不可一世的模样,“看来你们是都不怕我?我秦翡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两个婢子慌忙跪在了秦翡面前,吓得她险些一同回跪了下去。
穿到书里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下跪,猛地一下还真让她对这个封建时代有了真实感。
咽了口唾沫,她不太自然地往岑鹤珏身边挪了挪,口气还是嚣张:“说还是不说?不说当心少师要你们的狗命。”
岑鹤珏在身后压低了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对她嗤道:“她们不说,关我什么事?”
秦翡回头,笑盈盈对他道:“夫妇一体嘛,这些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少师你难道不得为我讨个公道?”
听到夫妇一体四个字,岑鹤珏的表情不免又沉了些。
显然,他是没料到秦翡的脸皮如此之厚。
岑鹤珏的名字一出口,那两个婢子抖得更厉害了,一边抖,一边瞥向秦琇。
“怎么?”
秦翡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频频看向我三姐姐呢?又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三姐姐指使你们故意去构陷丞相府姑娘呢。”
秦琇脸上彻底失了血色,捂住胸口,痛呼了声,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三公主!”阿碧连忙抱住秦琇,大喊:“快传太医!三公主心疾发作了!”
秦琇是被宫人抬下去的,是不是真晕犹未可知,但是顾念和秦翡的清名总算是保住了。
秦帝听闻自家宝贝女儿心疾发作,从紫宸殿赶到秦琇的毓秀宫,一听这事儿和秦翡有关,也不等秦琇醒了,就认定是秦翡的错,召秦翡连带着岑鹤珏这个老师一同去了毓秀宫。
秦翡一入毓秀宫,就四处参观了一番,老皇帝做戏还真是做得周全,毓秀宫处处都比不得宝华宫,也难怪世人都相信秦帝偏爱的女儿是秦翡,而非秦琇。
后来将秦翡推出去和亲,将宝贝女儿秦琇倒是保护得好好的,秦国百姓还要称颂秦帝高风亮节、忍痛割爱,为了天下和平,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送了出去。
“唉——”
还未入正殿,岑鹤珏便听见秦翡一阵叹息,瞥了眼这人,“怎么?八殿下现在开始担心了?”
“我担心什么?”秦翡不解。
“你不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戳破吗?”岑鹤珏背手询问。
秦翡一愣,“我说了什么谎?”
“昨日,你根本没有让胡四送顾念回家,方才在三公主跟前,不过是唬她罢了。”岑鹤珏点破真相。
秦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少师如何知道的?”
岑鹤珏毫无温度地扯了下嘴角,“昨日我出宫的时候,胡四还在,丞相府离皇宫没这么近,除非胡四身上长了翅膀,才能飞回来。”
“……”
谎言被人这样戳穿,秦翡只好承认:“没错,但还不是因为秦琇算计在先,反倒是少师您,昨日分明见了我,还说没见到,您分明知道真相,却不说出来,岂是君子之为?”
岑鹤珏越发觉得眼前的秦翡很有趣了,“君子?八殿下觉得我是君子吗?”
当然不是。
秦翡心内腹诽,面上还是装得从容,“少师,不管旁人心里如何想,在我心里,您就是君子,就算有的时候会做些看上去不磊落的行为,但我知道,若是您有别的选择,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岑鹤珏面上扯出来的笑容微微一滞。
“你还知道什么?”
秦翡故弄玄虚,在殿门口停了下来,对岑鹤珏眨了下眼,“其实我会算命,少师相不相信?”
对方微微抬眉,“你觉得我会相信算命之说?”
秦翡啧了声:“这样吧,要是算得准,少师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岑鹤珏:“什么条件?”
“先算。”秦翡笑道:“不准不要你的条件。”
岑鹤珏只觉得可笑,女子却一本正经,观察起他的面相,“少师你啊,相貌俊美,只是这眉宇间,隐隐缠绕着一团郁气,说明你命中原本注定会有很多女人,但是这团郁气太过复杂,导致你姻缘也跟着错乱,迟迟不遇心上人,有可能成为天煞孤星啊。”
岑鹤珏瞧着女子一本正经地跟他开玩笑。
“还有,你鼻梁骨这颗红痣。”秦翡端睨着,半晌没有说话。
“这颗红痣怎么了?”岑鹤珏问。
秦翡摸着下巴,“少师鼻梁高挺,这颗红痣就好像是少师您的命数,隐喻了您最后可能要站到的位置一样,身处云端,您一定会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哦?”
岑鹤珏睨着她,“所以我会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天煞孤星?”
秦翡摇头,“不能这么说,或者可以说这是您先前的命数,也就是我还没出现的时候你的命数,若是没遇上我,或许少师是天煞孤星,但是我这个人,命硬且有福气,一定可以陪少师白头到老,保准不会让您成为天煞孤星。”
岑鹤珏感觉自己浪费了一盏茶的功夫听这人胡说八道。
忽地——
他鼻梁上被一道柔嫩轻轻滑过,像是水滴触碰,一闪而过的温存。
秦翡抬手,指尖抚了抚他鼻梁上的红痣,紧接着又摩挲过他的眉心,“厄运快散开,好运快点来。”
岑鹤珏呼吸一顿,眸底倒映出女子笑得千娇百媚的面孔,勾人心动,连带着他的身子都跟着僵了起来。
“好了,现在我成为了你命数的守护者。”
秦翡朝他郑重点头,“放心,交给我,一定会办砸…不是,一定会完成的。”
岑鹤珏回过神,方才呆滞的表情一瞬间恢复成往常的模样。
秦翡的手被男子拍开,毫无情绪地看着她,“谁让你守护了。”
他的模样是无情冷漠的,可耳根子却是通红的。
“小八,鹤珏,进来吧。”秦帝显然是听到了二人在外头算命的全过程,很是无语。
岑鹤珏率先迈开步子,跨进正殿,只见李太医向秦帝禀报道:“三殿下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引发心疾,现下已经平稳下来了,只要好好歇息就没事了。”
秦翡入殿听见这话,险些翻个白眼。
不用想,这个劳什子太医一定是秦琇的人。
就像是某些霸总文中,恶毒女配的专属医生,扯谎打配合是张口就来。
“情绪激动?”
秦帝看向秦翡,“小八,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姐姐了?”
“……”
秦翡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重新对秦帝扬起一副委屈的表情:“父皇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在您心中,儿臣就是这种张狂无度,连自己亲姐姐都欺负的人吗?”
“……”秦帝虽然没说话,但秦翡能从他眼神中读出反问,难道不是?
“何况,父皇根本就不清楚明心堂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就一味地责怪儿臣呢?又不是只有儿臣会犯错,兴许这事就是三姐姐的错呢。”
秦翡垂下眼睑,失落伤神的表情倒真让秦帝愣了下。
“可是…琇儿平日里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从不与人相争,若不是被激到了,如何会引发心疾?”这么说着,秦帝忽然又自信了起来,对秦翡板着一张脸,“小八,你莫要再撒谎诓骗父皇了。”
“好,我承认。”秦翡说。
岑鹤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她。
“你承认欺负了琇儿?”秦帝严声。
“不是儿臣想承认,而是父皇想听到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在您的认知里,秦琇柔弱不能自理,我就只有刁蛮任性,您不就是表面宠宠我,心里装着的,不都是三姐姐吗?”
秦翡这话惊得秦帝险些坐不住,只瞧女子垂下脑袋,睫翼上很快挂满泪珠子,扑簌成行,“我知道,那镯子对三姐姐意义非凡,但也不能这样攀污丞相府姑娘,
儿臣不过是见顾念可怜,这才站出来替她证明清白,三姐姐又将黑锅压在儿臣身上,若不是少师能够证明儿臣没有摔碎姐姐的镯子,只怕儿臣今日就要冤死在明心堂了。”
说着,秦翡就转身扑进了岑鹤珏怀中,男子本是不悦,正欲推开这人,却又在瞧见她眸子里划过的两分自嘲后,将将停下了手。
“三姐姐有父皇和郑妃娘娘的疼爱,阿翡不同,我爹不疼娘不爱,我什么都没有。”
“根本…就没有人爱我。”
说到最后,秦翡当真有些动情了,想起自己原生家庭,父亲早亡,母亲犹如此刻的秦帝一般偏心其他手足。
曾几何时,在秦翡为了大学几年学费马不停蹄打工,不买新衣服、不吃饭也要省下钱的时候,她弟弟却享用着母亲所有的关怀。
父亲留下来的房子是二室一厅,她妈妈把主卧给了弟弟,又说自己睡眠轻,不习惯两个人睡。
每每回家,秦翡就得睡在连脚都伸不开的窄沙发上,到了夏天,房子里只有一台风扇,她妈妈又说弟弟在长身体,要保证好睡眠,把唯一一台风扇拿给睡在主卧的弟弟。
那年,她记得她高三。
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夜里被热醒,浑身都是大汗,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进主卧和弟弟挤一挤,却发现睡在弟弟一边的妈妈,手还半抬着给弟弟扇风的蒲扇。
对于她来说,那个地方不能称之为家,因为家是爱的代名词,那个地方,仅仅是住了有她血缘关系两个人的房子。
在那个小房子里,妈妈会把鸡汤里唯一一个鸡腿夹给弟弟,也会在她过得捉襟见肘的时候,将赚来的工资分出一大半给弟弟买球鞋。
当然,剩下的那一半也不是给秦翡的,而是留给弟弟以后结婚买房子的。
在她原来的世界,其实也有和原身相似的地方。
只是原身比她还要幸福多了。
至少在原身这样恶毒刁蛮的情况下,仍然有人在爱她。
秦翡不同。
她没人爱。
“……”
秦翡抽噎着泫然流涕,她后背却抚上一道掌心,在她肩上不轻不重拍了拍,她愣了下,茫然地抬起眼,却撞上岑鹤珏复杂难懂的目光。
“官家,今日的确不是八公主的错,三公主是自己晕的。”岑鹤珏为秦翡说话是众人都意料不到的。
包括秦翡本人都没想到。
秦帝也是才想起来自己该维护对秦翡的慈父形象,“阿翡,方才父皇只是问一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父皇怎么会不疼你呢?”
秦翡将计就计,趴在岑鹤珏的肩头,抽抽嗒嗒的,不肯去搭理秦帝。
“既然少师方才也说了,不是阿翡闯的祸,便算是朕冤枉阿翡了,这样吧。”秦帝看向一旁的宫人,“去库房挑些八公主喜欢的金银首饰,还有前段时日喜欢的那汝窑瓷瓶,也给她拿上。”
“不必。”
秦翡的态度让秦帝又是一惊。
“我自己去挑。”
这话落下,秦帝才算真的是松了口气。
“至于那…顾……”秦帝半天没想起来名字。
“顾念。”秦翡提醒。
秦帝点头,“既然是你三姐姐让人家受了委屈,麻烦小八替三姐姐挑些东西也送去丞相府。”
秦翡闻言倒是没有拒绝了,告退后就往外走。
这事解决了,岑鹤珏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也一同离开。
只是到了分岔口的时候,又被秦翡叫停。
“八公主还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是不耐烦的。
秦翡朝他抱拳道:“方才多谢少师仗义执言。”
江湖人义字当头,秦翡多年在武馆混迹,自然也算半个江湖人。
岑鹤珏帮她一次,她记下了这个情。
“条件。”岑鹤珏吐出这两个字,让秦翡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说,若是算命算得准,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岑鹤珏语气淡然。
“这个当然不算了。”
秦翡道:“我已经想好了,要向少师要什么条件了。”
岑鹤珏抬眉,“什么?”
“嗯……”
秦翡忽然向前一步,朝他牵唇一笑,“现在不是好的时机,至于条件,等到了好时机再告诉你。”
方才进毓秀宫前还是乌云密布,像要下雨似的,可此刻,日光不知何时从云层穿透了下来,红墙下,二人相对而立,女子弯腰过来,扬起娇艳明媚的面庞,朝他笑得灿烂洋溢。
岑鹤珏只觉这个笑容,好像比高高红墙和头顶日光还要刺目几分。
乱人心神。
讨人厌烦。
待走出宫门,阿焰从马车边迎了过来,“主子。”
岑鹤珏上车,过了半晌,对车外低声吩咐:“去查一查,最近秦翡和哪些人打过交道,有没有摔坏了脑子?”
以他的判断,这个人绝不是秦翡,可既然不是秦翡,又如何会套着秦翡的皮囊。
他倒是想查查,秦翡壳子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
秦翡从库房里出来后,抱着一大堆宝贝,乘轿撵到了宝华宫。
二丫一瞧秦翡这眉开眼笑的模样,就想起了一个成语,小人得势。
虽然这样想她家殿下不好。
但是…想都想了,也没人知道。
“对了二丫,这个是送你的。”秦翡从大匣子里分出两只翡翠手镯,交给二丫。
二丫登时瞪大了眼珠子,“这…这是前些年别的国家进贡的羊脂玉手镯吧?这太贵重了。”
秦翡:“要不要?”
二丫立即戴在了手上,“真好看。”
“那当然了,你这两只手镯的成色,比那秦琇的好了十万八千里。”秦翡想起秦琇那绿茶嘤嘤嘤的模样就好笑。
“一破镯子,磕碜谁呢,雕虫小技。”
二丫见秦翡自说自话,猜到今日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但瞧这大匣子,便想得到事情结果对她家八殿下来说,应该不算坏事。
“对了,这个小匣子,你明日找个时间送到丞相府,记得要亲手交给顾念。”
秦翡将自己挑好的首饰放进另一个小匣子,想起顾念好像有个多年欺压她的继母和庶妹,又叮嘱起二丫,“若是旁人想要抢,你可不能给,只给顾念的。”
“殿下何不自己交给顾姑娘?”二丫从怀里取出一张请柬,递给秦翡,“这是方才殿下去毓秀宫的时候,顾姑娘送过来的。”
“这是啥?”
秦翡打开请柬看了两眼,“家慈顾林氏,耄耋之年,特邀……”
二丫简述:“丞相府老夫人大寿,顾姑娘邀请您去丞相府贺寿。”
秦翡摩挲着请柬的烫金腰封,心里总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丞相府老夫人大寿……
老夫人大寿……
寿宴…这么经典的场合,无脑作者不可能不整出点幺蛾子啊……
等等!
寿宴!
她好像想起来了,丞相府老夫人就是原文女主的祖母,原文中统共也就写了这么一次寿宴。
而在寿宴之上,秦琇给顾念下了迷情药,派了一个乞丐想要强暴了顾念,后来好在宋京澜赶到,救下了人,清白虽然保住了,可顾念的名声却臭了,有说她生性放浪勾引乞丐的,还有说她心机深沉借此来接近宋京澜的。
这件事之后,顾念又被宋京澜伤了太多次,心如死灰之际,秦琇还将此事拿出来当众羞辱秦琇,而宋京澜彼时却搂着已是宋夫人的秦琇恩爱有加,对顾念表现得嗤之以鼻,这也是压垮顾念导致她自戕的最后一根稻草。
“……”
二丫摇了摇秦翡,“殿下,你想什么呢?明日您想穿哪条裙子,奴给你准备好。”
秦翡心里纠结得不行,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仗似的。
“我不去。”
秦翡将请柬塞回二丫怀里。
多管闲事死得快。
多管闲事死得快。
先前顾念被秦琇栽赃,和秦翡有关,她自然不好不出手。
可寿宴这件事本来就是原有的剧情,和她无关,顾念的个人命运,她做什么要去干预。
她的初衷,只是要当一只咸鱼,哪有多管闲事的咸鱼。
“殿下为什么不去?”二丫不解,直言道:“方才顾姑娘来送请柬的时候,我瞧她很高兴呢,还说她只请了殿下您一个朋友。”
这话让秦翡良心过意不去,顾念是跟她说过,在皇宫里除了她没人待见自己。
“不行、不行。”
秦翡捂住脑袋,“秦翡啊,做人不能太善良,善良的人活不长久的。”
二丫没听见这人碎碎念什么,从一旁拿过来一个食盒,“对了殿下,顾姑娘方才来宫中又做了您喜欢吃的糕点,还是热的,您趁热吃。”
食盒被塞进秦翡手里,二丫只瞧女子仰天长啸。
“怎么了?殿下?”二丫瞪大了眼,“中邪了?”
秦翡闭上了双眼,“就一次。”
二丫听不懂她说什么。
“给我拿一件素净点的衣裳,要不起眼的那种。”秦翡心如死灰。
二丫:“殿下平日里最不喜欢素净的衣裳了,明日是寿宴,穿华贵点多有面子?”
秦翡:“你不懂,偷鸡摸狗不能太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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